张锦一走,张绮继续低着头,安静地朝自己房中走去。肯定是萧莫说了什么话!张绮又惊又喜,暗暗忖道:如果张锦真的不再厌恶她,针对她,那她的日子,就会更好过了。回到房中,张绮拿起绣活,一边低着头刺绣,一边忖道:也不知萧莫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能令得张锦高高兴兴地善待自己?转眼,她又忖道:萧莫都能令得大夫人把张锦放出来,却不曾有对自己的命令下达。看来,大夫人是铁了心的不愿意张府的姑子嫁与萧莫。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在她想来,但凡大夫人的命令有一丝松动,她自己已经被打扮好,坐在送往萧府的马车中了。胡思乱想了一会,张绮有点累了,便趴在塌上沉沉睡去。过不了一会,阿绿地叫醒了她,&ldo;阿绮阿绮,有个叫萧路的来找你了。&rdo;萧路?张绮马上站起,走了出去。萧路正站在五十步外的花园中,看到张绮走出,他略略点头,却没有靠近。张绮连忙向他走去。看了一眼四周,萧路从怀中掏出一个油布包,道:&ldo;这是我家郎君给你的。&rdo;&ldo;多谢。&rdo;萧路看着张绮,没有忙着离去,而是问道:&ldo;张绮,郎君令我问你,你可与广陵王相识?&rdo;广陵王?张绮一凛,抬起头来。萧路把她的表情收入眼底,略顿了顿,过了一会才继续说道:&ldo;我有郎君说,他刚才听到广陵王说起一个唤张绮的美人。那时他恰好在侧,便接过了话头。现在,已有一名叫张绮的美貌小姑送到了广陵王的身边。&rdo;萧路盯着张绮,一字一句地说道:&ldo;我家郎君说,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rdo;说罢他长施一礼,低声道:&ldo;告辞。&rdo;以萧路在萧莫身边的得宠程度,他完全可以不用向张绮行礼。可他想到自家郎君对这个小姑子如此上心,说不定什么时候便纳了去,成了郎君的宠妾。因此对她礼敬一些总没有错。直到萧路走出老远,张绮还一动不动的。她没有想到,广陵王那天的话,并不是唬她。她更没有想到,萧莫居然敢随便找个人冒充自己。可是,萧莫一定不知道,广陵王是识得自己的,他见过自己的容颜!想到这里,张绮连忙向萧路追去。好一会,张绮才气喘吁吁地寻到萧路。见他正与府中一个管事说着什么,她连忙躲到一侧。那管事一走,张绮便走了出来。萧路看到是她,连忙走近,低声问道:&ldo;怎么了?&rdo;张绮绞着衣角,低声说道:&ldo;广陵王识得我……&rdo;一句话说出,萧路脸色微变,他马上说道:&ldo;我这就回去告诉郎君。&rdo;野外广陵王!他居然不是唬自己的!张绮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广陵王的记忆。也许是她的记忆中,广陵王素有宽厚仁义的美名之故,张绮对他,甚至没有对萧莫那般防备。她惧的,只是广陵王那注定风光而艰难的一生,做他的枕边人,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这一世,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个富人,在建康或类似的,极难经历战乱的地方渡过一生。虽然她的记忆,她的本能,刻下的都是魅惑男人的伎俩。可她真没有打算嫁人。至少,是没有打算把自己的一生,自己的生命,全部交到男人手中。张绮在原地转了一圈后,低着头向房中跑回。回了房中寻思一会,她记起了萧路递来的油包,连忙打开。油包里面,另有一个小包和一张纸。她拿起那纸一看,顿时一惊。这张纸,却是一张房契,上面写着一个三进的小院子。再打开那个小包,里面是一些褐色粉末。张绮看了看,把粉末收好,目光又看向那房契。萧莫把这东西给自己,是什么意思?给她一个院子,好在某一天把她接出去,然后当外室养起来?让她见不得光地跟他一辈子?难不成,他以为自己出身卑微,连带的,连人也是卑微的?冷笑两声,张绮扯着那房契,忍着把它撒了的冲动。好一会,她才拿起那油包把房契包好,再贴身藏起:她要扔到萧莫的脸上。怏怏地躺回塌上,张绮闭上眼睛:这个世间,哪有可以托付的男人?有的,只是可以通过算计而谋取的利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