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姐姐,是张萧氏院子里一个不起眼的婢女。听到张绮人都不看,光凭声音便认出自己来。更何况,张绮不管如何不受待见,终究是流着建康张氏血脉的姑子。一个姑子能尊称她为姐姐,虽是没上没下,却敢是让人愉悦的。不知不觉中,荷姐姐对张绮有了一些好感。张绮走了出来。对上这个尖脸清瘦的十六岁婢女,张绮笑得甜甜的,&ldo;劳烦姐姐了,阿绮这就随你去。&rdo;那荷姐姐收回打量她的目光,微笑道:&ldo;那走吧。&rdo;两人一边走着,张绮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道:&ldo;荷姐姐,母亲为什么想到传唤我?&rdo;她一脸担忧着,&ldo;也不知我会不会受罚?&rdo;她声音娇脆,语调中有着十二三岁小姑子的天真。荷姐姐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说道:&ldo;好似提到了你的姐姐张锦……&rdo;张锦?为了张锦的事唤自己做甚?难道是昨天?在张绮低头沉思时,两人已经一前一后,来到了张萧氏所在的院落。张绮侯在门外时,已有两个姑子依次退出。这两个姑子张倚在学堂里见过,她们是与她共父的姐妹,与张锦不同,是庶出的姑子。两姑子见张绮侯在外面,倨傲地把下巴一抬,正眼也不向她瞟来地擦肩而过。这时,里面传来张萧氏的声音,&ldo;进来吧。&rdo;&ldo;是。&rdo;张绮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跨入了堂房。张萧氏正在盯着她。直到张绮大气也不敢喘地在她面前站定,张萧氏还在盯着她打量。一阵难堪的安静中,张萧氏终于开口了,&ldo;听说你与萧莫很熟?&rdo;张绮一惊,她愕然抬头,怔怔地说道:&ldo;主母是说萧郎?他何等身份,怎会与阿绮很熟。&rdo;她的话说完了,张萧氏却是很久都没有吭声。就在低着头的张绮,忍不住要揣测她的心思时,张萧氏的声音传来,&ldo;你这小姑子胆子不小,当着主母也敢胡言底赖?&rdo;说到最后,已是声音高提,表情冷厉!扑通一声,张绮跪在了地上。她白着小脸,慌乱地说道:&ldo;不是的,不是的。&rdo;连连摇头,张绮泪水都出来了,&ldo;阿绮只是与萧郎说过两句话……阿绮这般地位相貌,哪有可能让萧郎另眼相看?便是他与阿绮说了话,那也是萧郎心地仁善。&rdo;张萧氏盯了一眼涕泪横飞的张绮,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直到张绮把头磕得砰砰作响,她才淡淡地说道:&ldo;起来吧。&rdo;张绮咬着唇,慢慢爬起,这时的她,已完全低着头,连呼吸声也小了许多。看来还是个知道敬畏的。张萧氏又瞟了她一眼,慢腾腾地说道:&ldo;阿锦在祠堂里……你且去大夫人那里一趟,便说阿锦是你怂恿的。大夫人如果问起,你便是你爱慕萧莫。&rdo;昨天的事发了!低着头的张绮,此刻唇抿得死紧。张锦犯错,却要她去抵罪!她一个私生女儿,本就处境艰难,如果再失去闺誉,那是生是死,是做侍妾还是做奴婢,岂不是别人一句话就可以决定的?到那时,便是她的父亲十二郎对她心存怜悯,也无法干涉了吧?再说,这抵罪的事有了明早送来。哎,这阵子调作息,想把习惯在晚上做的事改成上午,结果把我自己的生物钟搞得一塌糊涂。今天也是,想调到清晨写文的,结果清晨没有形成那个习惯,直拖到了晚间。到了晚上,却又因这阵子睡得早,现在眼皮子直打架。谁都不易当时萧莫与张锦亲近,目睹者甚众,明明掩是掩不过的,找人抵罪也起不了多大作用。把张绮推出去,不过是让大夫人的怒火有个出口,哪能真挡得住悠悠之口?可张萧氏偏偏这样说,偏偏这样做。也许,她只是觉得张绮留着也没多大用,更大的可能是,她想借由这件事,把张绮的底细探出来。不管如何,这样的事对张萧氏只是一张嘴,对张绮来说,却是生死攸关。寻思了一会,张绮头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