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在脸上一抹,阿绿悔得哇哇直叫,&ldo;都是你啦,住得那么偏,害我光找你便耽误那么久。&rdo;听到她的埋怨,看到阿绿眼中的懊恼,张绮不由抿唇一笑。她低声道:&ldo;不过是妆花了,有什么好气的?&rdo;阿绿正待反驳,却见张绮从怀中掏出手帕,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沾了沾。张绮的动作轻柔而有规律,拭了一会后,阿绿奇道:&ldo;你在我眼角耳前抹这么久干嘛?&rdo;张绮没有回话,收回沾了胭指的手指,又把她吹乱的头发重新拢了拢。不一会,张绮收起手帕,阿绿又扯着她向前走去。走着走着,阿绿看到旁边的池塘,便闷闷说道:&ldo;我且看看还能不能见人。&rdo;跑到池塘边头一伸,张绮便是一声惊叫。她愕愕地指着池塘中,脸颊明显小了些,眉眼更明秀深邃动人的自己,刚要说什么,却是在自个儿后脑一拍,叫道:&ldo;主子们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连池塘的水照起人来,也比我们那儿的好看些。&rdo;这话一出,张绮扑噗一笑。与她的笑声同时传出的,还有一个少年男子清朗的大笑声。认父一行人穿花拂柳而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宽袍大袖的少年郎,那少年郎腿长而腰细,肌肤白净,挺鼻薄唇,目光明澈含情。他脚踩木履,施施然而来。随着他走动,那宽袍大袖随着初春的风飘然而动,颇有一种乘风而来的飘逸之感。真真是骨骼清奇,玉树临风!在少年郎身后,还有三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少年。那些少年虽然也是长袍广袖,也是衣带当风,有一个甚至脸上还敷了粉,可不管从神韵还是五官,都与走在最前面的少年相去甚远。看到那少年靠近,阿绿一张脸直是红透了,她刚刚低下头,却又迅速地抬起头,一双大眼不不时瞟向那走了最前面的少年,每看一眼,她的眼睛就亮上一分。见到她痴痴呆呆,颇有点不知今夕何夕的痴呆样,张绮伸肘朝她捅了捅,然后屈膝一福,轻声唤道:&ldo;见过郎君。&rdo;她的声音一落,阿绿也回过神来,当下慌慌张张地行礼道:&ldo;婢子见过郎君。&rdo;那走在最前面的少年,饶有兴趣地瞟了一眼阿绿,眼睛一转,瞟过张绮。刚刚一眼瞟过,不知怎地,他又向张绮细细盯来。这时的张绮,低眉敛目,厚厚的额发覆住了半边脸,哪有半点可观之处?可那少年郎,直是盯了又盯,瞧了又瞧。见他盯着张绮发呆,一个皮肤微黑的少年走上前来,他朝着张绮看了一眼,嘻笑道:&ldo;怎地,倾倒建康的萧郎喜欢这个小姑子?&rdo;说出这句话,他自己觉得颇为滑稽,当下哈哈大笑起来。那萧郎回头瞟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不知怎么的,又忍不住向张绮看来。对上依然低眉敛目的她,他不禁有些失望。刚才他从树林中走出时,恰好看到这个小姑子展颜一笑,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小姑,可不知怎么的,那一笑,颇有明月流辉,山水清幽之美。只是一转眼那笑容便消失了,而他现在看了又看,她也只是一个极为寻常的小姑子,仿佛刚才所见,是他的一个错觉。另一个少年也朗朗笑道:&ldo;这等小姑子怎么了?二十七弟你还太小,怎么会明白这种月上梢头,豆蔻初发之美?再说,那个小婢也是个逗趣的憨货。&rdo;说到这里,他朝萧郎好一阵挤眉弄眼,&ldo;阿莫,你说是不是?&rdo;萧莫苦笑着,他正准备回话,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个中年人慡朗的笑声传来,&ldo;这一转眼你们便失去了踪影,害得我一顿好找,却原来聚在这里!&rdo;中年人的声音一传来,二个少年同时回头行礼,&ldo;见过十二叔。&rdo;听到这里,阿绿终于从美色中清醒过来,她捅了捅张绮,低声说道:&ldo;阿绮,这就是你父亲呢,快叫他!&rdo;想到好友认亲的重要,阿绿已完全把萧莫抛到了一旁,&ldo;你还愣着干什么,上前啊。&rdo;说到后面,阿绿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紧张和焦急。她比自己还要急呢。张绮好笑地瞟了阿绿一眼,终于抬起头,认真地看向她的父亲。在她曾经的记忆中,似乎有这么一个父亲,可关于他的长相和性格,也已模糊。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长方脸型,皮肤白皙五官俊秀得有点女气,他笑起来很温厚,目光也很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