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恐马希兰担心,唯有说与江秋白随军岀征,才能使她觉得事符常理。裴管事立马吩咐箭卫即时传信后,引着楚南风与江秋白去了城中分阁别院。
这别院住着通宝阁的两位长老,并置有银库,有着一众好手看护,裴管事将楚、江二人引到密室后便是告退而去。
楚南风望着脸有忧色的江秋白笑了笑,“我听闻北汉兵将来犯,放心不下,想是过来寻师弟你打听,却不料碰上了那个臭和尚,你倒说说对君贵这次调兵遣将的看法。”
江秋白望了一眼楚南风渐显疲色的神情,迟疑了一下,言道“君贵决意御驾亲征,两日后便兵荡伪……”
“哦?”楚南风大为吃惊。
“中书令冯道曾寻我一叙,也献了万全之策,结果与君贵不相而合……呵呵,我等想来倒小覻了这个书院学子出身的皇帝,师兄但请放心便是。”江秋白担心楚南风伤情之下,也未详与解释事情经过。
楚南风知道佛劫之事后,心猜智苦未寻到护道人,眼下不会、也不敢对郭荣不利。只是听了文益偷天换日,天意难测的话语后,才放心不下,想打听大内禁卫好手的情况,有想让武望博、华千行出山相助的念头。
但见江秋白神色自信,便是心中一定“即使如此,也不可掉以轻心,你随军护于君贵的身侧……行事切莫大意,当以他的安危为要。”
江秋白肃然点头,“师弟明白。”
楚南风想了一想,掏出身上的‘’字令牌,笑了一笑道“洛兄此下也有意相助君贵,想来调他一些人手用用,应是可以……只是不知那个不准插手朝堂之事的规矩改了没有,这令牌你先拿上,去找裴管事商量,看能不能将这里长老借上一用……”
江秋白闻言大喜,接下‘宝’字牌,“谢过师兄。”
楚南风但感神识疲劳,心知不可长谈,点了点头,“那你去吧,待君贵与你凯旋而归后再说。”
两日中,郭荣择时行三献之礼拜祭天地、宗庙、社稷。岀征这日卯时三刻,身着武弁服的郭荣乘骑岀宫,领诸军将领行祭六纛之神后,来到了午门,望着静待而立的文武百官一眼,转而对身侧手捧诏书的太监,缓声言道“宣诏。”
“遵旨。”那太监躬身应命,旋即踏前一步,斜站在郭荣左身侧前,大声朗道“显德元年三月已酉日,皇帝诏告天下……”
按班行列的文武大臣及禁中兵将,闻言口呼万岁俯下拜,旌旗飘扬声中,只听那太监朗道“自唐失御,天步方艰,黄寇丧乱以来,朱、李战争之后,中夏多故,六纪于兹,海县瓜分,英豪鼎峙,自为声教,各擅烝黎,连衡而交结四夷,乘衅而凭陵上国。华风不竞,否运所钟,凡百有心,孰不兴愤?
朕承先帝之灵,居至尊之位,统御寰瀛,方当恭己临朝,诞修文德。然有逆刘崇,窃我河东,僭称伪号,不思先帝仁德之心,留戴罪改过之恩,忘平阳鼠遁之训,复逆天反道行举,勾诱契丹结连并寇,欲裂我国疆,陷百姓水火,罪恶难名,人神共愤。
朕今躬统戎师,龚行讨伐,告于郊庙社稷,询于将相公卿,天诱其衷,国无异论。但以奋武兴戎,所以讨不服;惇信明义,所以怀远人;五帝三王盛德大业,恒用此道,以正万邦……”
待诏书宣读完毕,在众臣口呼万岁之际,郭荣引步上前,扶起跪拜左侧位的冯道“元老请起,诸爱卿起来吧。”
郭荣望着冯道,突觉他似是比往日更显苍老,心中一叹,“朕亲征伐寇,先帝梓宫奉陵与朝中诸事有劳元老费神了。”
一句话,君臣二人已是心牵一线,冯道眼角湿润,点了点头,郑重道“老臣定不负陛下所托。”他自未料自己在月余后也薨逝离世,此下却是与郭荣最后一见。
郭荣点了点头,走到百官行列正中,右手一扬,便有太监手捧托盘上前,郭荣拿起盘中令旗亲授马、步军指挥使等人领军开拨。
随着号角声连绵不绝响起,郭荣缓步步上銮驾,在身着玄甲、骑着黑马的神虎营卫开道,亲军侍卫殿后拱卫中,浩浩荡荡起驾岀城。
六日之后丑时,三军兵马来到泽州城南外,郭荣传令兵马在城外安营扎寨之时,城中闻讯赶来接驾的官员已是来到了銮驾前参见。
郭荣走下车舆,望向泽州指挥使高怀德,言道“高爱卿,可知潞州眼下如何?刘逆兵至何处,高平县城可是守住?”
他在半路中听闻汉辽联兵久攻不下潞州,分兵进攻高平县城,但想战事瞬变,担扰之下未入城便是打听起来。
“禀皇上,据探马昨日申时回报,高平昨日未时已是被逆贼攻陷……”高怀德躬身行礼道“此下刘逆正在高平城中,去潞州打探军情的探子还未回来。”
“嗯。”郭荣点了点头,眼神扫了一下脸有喜色的一众州官,对着高怀德又道“朕知道了,若是探马回报,来告知于朕……此下夜深,诸卿先回城休息,明日再议。”
本是一脸欣喜的众官员闻言顿感疑惑,若说近两万兵马皆是入城,一下子安顿略显伧促。但是迎郭荣及亲军侍卫、神虎营卫,先进城安顿却是早已安排好了,高怀德闻言忙道“臣等已将州衙改为临时行宫恭候圣驾……”
郭荣笑了一笑,截言道“此下夜深,难免都会扰民,明日再议,诸卿先回吧。”
虽是和颜悦色,语气却是不容再劝。众官员心知他仁德爱民,皆是不敢再言,只得躬身告退回城。
待众官员离去之后,中军帐营已是搭好,郭荣进入中帐与诸将稍作安排后,吩咐众人退去休息,唯独将江秋白留下。
“此下逆刘已取了高平,想必一两日必会兵攻打泽州,听闻贼众合兵有七万之众,不知留兵多少攻打潞州……师叔可让那付长老去往高平一趟,寻个贼兵打探。”
原来江秋白按楚南风的意思,用宝字牌终是让裴管事遣了位抱丹小成修为的付长老随军协助。若说探马、斥侯之类想要潜入高平城打探军情确为不易,但以抱丹境之人前去却是可以做到。
江秋白闻言点了点头,“微臣马上请付长老前去一趟,此去高平百余里,卯时之前定会回来,皇上也早做休息,若有消息,微臣立刻来禀。”
将到卯时,年过半百,身形瘦小的付长老回到江秋白所住的营帐中,腋下却是夹着一位昏睡的北汉兵士,将他扔在地上。笑着对江秋白道“老朽记性不好,恐传错话误了大事,索性捉了个什长回来由江先生过问。”
“如此甚好。”江秋白哈哈一笑“有劳付长老了。”
付长老一脚踢开那汉兵的昏睡穴,对着一脸懵然的汉兵道“我家先生有话问你,你好好回答,若是言假……嘿嘿,老朽我把你一刀一刀切了。”
言罢提起那呆愣的汉兵旋风般出了帐外,数息后却又是将他提了回来,复是扔在地上,“你此下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了吧?”
原来付长老却是让这汉兵见识自己身在周营之中,那汉兵已是脸无血色,望着付长老,惊恐的点了点头。
江秋白克制住想笑的念头,问道“这次刘逆与契丹联兵共有多少人马?此下在高平城中又有多少?”
那汉兵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道“我……哦,一共有七万人马,在高平……在高平有四……四万余人。”
“哦,这么说留下攻洛州有两万多人?”江秋白顿了一下,“高平领军的可是刘旻这逆贼?”
刘崇称帝后才改名刘旻,江秋白心恐他不知,才称刘崇此下的名字。
“因……因攻打不下潞州,折了五千多人。”那汉兵想是惊魂已定,言语也渐是流畅,“留下攻打潞州的兵马有两万,在高平……皇上统领的汉兵三万余人,还有一万是契丹骑兵。”
“那刘逆可知我大周皇帝御驾亲征?”江秋白道。
“啊?”那汉兵大惊失色,怔了片刻,摇头道“小的……小的与众兵将皆未听说大周皇帝亲征,想必那……那刘皇帝也是不知。”
要知此下天下四分五裂,自称皇帝的有六七位之多,这汉兵不敢直呼刘旻名字,却是在皇帝两字前加了姓氏。
喜欢拂水龙吟凤梧扬请大家收藏拂水龙吟凤梧扬本站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