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佛门真经……”明无欲言又止。
“天意使然,非人力可阻。”文益但显苦笑,“当时太平真君法难之时,若非消劫人阻止,想那怨道气数一尽,自会消去,断不会有日后的两次法难,而使寺庙的藏经数次受毁流失……若让它再重生几次,我佛大法真经恐是要荡然无存,届时佛家弟子将是无以修真了,纵使有了信徒,功德却是难积……日子一久,佛门自也不复存在了。”
明无若有所思之中,又听文益接言道“于佛门之中,能窥岀灭佛之气之人,除了身怀“漏尽通”,还有就是“天眼通”神通之人。”
明无但想文益此下传“天眼通”功法与自己,必是与佛难有关,不由得心头一震。
“去年老衲曾夜观天象,现天降祥气于中原之地,其气中亦有灭佛之气……那时老衲便赶去祥气所应之地,岂知以“天眼通”之神通,竟也寻它不得,想是怀有“漏尽通”之人用神通大法遮盖了龙气。”
明无略一犹豫“为何不是朝堂司天监之人?或是道家……”
“阿弥陀佛,大象即成,“天眼通”之法虽不能尽窥其真,却也是能窥探一丝迹像,除非“漏尽通”无缺不补之能,方可将其遮掩,至于道家……佛难数度生,从未有道家之人插手此事,想必这次也不例外。”
明无闻言但觉有理,便是点了点头。
文益微微一笑“老衲传你“天眼通”,是要你去找那护道人……”
“啊?”明无便是一惊。
“保护这护道人,不为消劫人所害,让怨道自然消亡,使这灭佛之劫不复重生。”
“这……弟子恐难胜任,师父何以不亲自出手?”明无惶恐道。
文益闻言叹了一声,道“那消劫之人武学已是金身境修为,岂是老衲所能阻挡,再说老衲未必会等到那一天……”
“师父……”明无大惊。
文益笑道“阿弥陀佛,往生极乐是为我佛门弟子所修之道,明无你何以会放不下?”
明无惊色一敛,肃然道“善哉,善哉,阿弥陀佛。”
“这灭佛之气伏在祥气之中,又与地脉龙气相应,这龙脉初显……想是应在某个新帝身上,而那护道人,待这帝王登基之时,其身上之气方能显现,若非有别的神通遮掩自也能寻到……”
“若此时这护道人就是眼前,以师父的“天眼通”可是识得?”
文益摇了摇头,却也不作答,闭目思索一会,突睁两眼望着明无道“你且凝神静气……”
明无一愣,但见文益神色肃然,忙盘脚入定,只觉文益一指按住自己天关,心头一震,“神境通”应觉而生,气机护住周身,自也弹开了文益手指,但听文益喊道“静心入定。”
明无自非信不过文益,只是天关仍开闭诸脉经穴要处,自我保护意识之下,自也震开了文益手指,但听文益喊声,心中苦笑之下便是凝神入定。
但觉文益手指复按在天关上,有一丝气机缓缓而入,走任督二脉,行阴、阳跷脉,十数息后,待文益手指离开,明无睁眼一看,但觉眼前一片潦黑,不由得失声惊道“这是为何?”言岀之后,似觉失态,忙口诵佛号,闭目合什。
文益轻笑道“以你的修为自应知道老衲封了你的任、督、阴跷,阳跷之经脉,你若要冲开倒也不难。”
明无心知这必然与修习“天眼通”有关,低合什“弟子愚钝,望师父指点。”
“这六个月内,你就在本寺藏经阁闭关,修习期间不可见到日月之光,以老衲所传之法打开所封经脉,到时即便闭目亦能视物,才算是入了“天眼通”门槛。”
接着将修习“天眼通”功法口诀授与明无,待明无将口诀记下,便引着明无到了藏经阁,入了阁中地窖,吩咐两个僧人替明无守关护法。
一一一一一一一
秦淮河中一艘长有两丈的画舫上,洛逍遥与萧慕云、古横山三人正坐在舱中,面前的矮几上放着一些蒸蟹、河鱼等酒菜,透过随风轻荡的珠帘欣赏着两岸的灯火通明的风景。
原来洛逍遥三人来到江宁府已近戌时,想着此时不便去清凉寺寻访明无的下落,便到了通宝阁分阁,而分阁长老受武望博调遣去了幽州,三人便在原长老所住的别院落脚。
洛、萧二人从未到过江宁府,虽是天色已晚,但见街上人来人往,灯火辉煌,却与中原之地不同,二人少年心性,自也想上街逛逛,欣赏江南繁华夜景,而领略江宁府的夜景莫过于秦淮河畔,分阁主事便让箭卫找了一艘画舫,带三人到秦淮河畔一游。
此时已是下弦月,月亮尚未岀来,秦准河上的画舫灯火更显眼花撩乱,船舫往来穿行,丝竹曲声中,夹杂着文人酒客的喧笑,一片繁华承平之色。
萧慕云望着两岸的景色,笑道“听闻江南富庶繁华,今日一见诚然如此。古长老,我见这河上船舫来来往往不下两三百艘,每艘舫中皆有人饮酒听曲,难道是天天如此?”
“南唐皇帝喜欢作词吟诗,许多文人便纷拥而至,又盛产盐、茶、丝绸,行商坐贾更是不缺银两,附庸风雅之下自与文人雅士一起吟诗弄月,而这秦淮两岸行院……”古横山似觉不妥,便止口不言。
这秦淮十里,胭脂长街聚集着诸多青楼行院,即使是冬天亦是有人呼朋唤友在船舫上饮酒作乐,而大的行院为迎合官贵的需求,多配有自己行院的画舫在河上。
更有许多不愿受行院鸨母压榨的青楼女子,付金赎身自立门户,购买画舫在河上卖笑营生,而这些事情古横山自也不便对萧慕云言谈。
萧慕云听他语气,似有所觉,浅浅一笑,也不再追问,伸手剥开面前的湖蟹,挑起蟹黄沾上姜汁,轻尝起来,但觉膏若凝脂,唇齿留香,直呼味美,倒上花雕招呼洛、古二人品蟹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