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逍遥与尚佑相视一眼,想起前日林益所说的话,心中皆暗自一笑,皆在猜测这位年近六旬的古堂主会怎么述说这龙涎香的来历。
那古堂主站了起来,对着玉盟主拱手见礼,谄笑道“属下遵命。一个月前属下也是得了谭供奉的通知,便想着物色何物送与盟主,心想盟主身份高贵,自是不缺什么书画刀剑之类……”
但听厅内有数人冷哼之声,那古堂主却状若未闻,接着道“想着盟主住在这湖岛之上,必有蚊蝇之类扰人,湖中鱼类众多或有腥风难闻,故而想到了珍宝龙涎香。”
古堂主顿了一下,喝了一口酒,抚着长须“想着此宝乃龙之涎沫,皆多出自深海龙栖之处……”
但听身后的许三“嗤”一笑,林益转头回望,脸色显笑,声音却带怒意道“不得无礼。”
许三忙用手掩住嘴巴,强忍笑意,但想起林益曾猜这古堂主会道龙涏香取自龙宫的说法。洛逍遥心中暗笑,而尚佑却也是手掩口鼻作强忍笑之状。
其时世人多认为龙涎香出自深海之地,是为龙的口水涎沫所聚,故而对古堂主所述也未觉有误,但见许三与尚佑忍俊不禁之态,身周众人却一时不知为何。
古堂主似有所觉,顿了一下,向洛逍遥这边望了一眼,又道“而去深海取得此宝多为周边番邦之人,这些番国自是将这稀有之宝作为贡品送与我中原朝堂,大唐盛世之时,每年皆会有此宝献与皇宫之中。”
“而今天下诸国四据,想必这些番国会将这宝物送给阾海的朝国,属下便是到了南汉去打探,所幸被属下探到消息,不久前有个番国进贡了一块百年龙涎香给了南汉皇帝,于是就想潜入了皇宫夺宝。”
古堂主瞄了一眼闭目倾听之状的玉盟主,举起酒碗喝了一口,接着道“南汉宫中护卫虽多为女子,但武功自也不比男子差,其中更有一两位是抱丹之境……”
莫不善“咦”了一声“莫不是古兄碰到了?那古兄如何得手?”
“莫兄弟取笑了,古某若是碰到,凭古某这神念境如何能够脱身,古某自知这皇室之中凶险甚大,也如闵堂主那般,只是先去探下地形,寻找那龙涎香所藏之处。”
莫不善“哦”了一声,笑道“原来如此,但想必也是极为凶险,佩服,佩服。”
此时古堂主却见神情肃然“为了将这龙涎香夺得献于盟主,古某冒点风险算什么,即使……”
他本想说即使丧命也在所不惜的话,但想今日是喜宴,便改口道“即使有诸多高手防护,古某也要想办法夺取,诸位应该知道这龙涎香不仅可制成香料,亦是天材地宝般的药物,古某便想这宝物应在那皇宫尚药局之中。”
“连续去了两个晚上,终也被古某探出这尚药局所在之处。嘿嘿,毕竟是皇帝家的药房,想是藏着诸多灵丹妙药,守护的护卫可谓是三步一岗,每个轮班当值的头目都有三人坐镇,且有一位是神念之境,另两个亦是归真修为。”
闵堂主问道“守护如此严密,古堂主如何得手?”
古堂主笑道“闵兄弟能等那韩大人离开趁机闯入韩府,古某自也是想了方法引开护卫。在离不远处的尚衣局放火,自是引了一众护卫前去救火,只剩下那一位神念境之人,及两三位寻常护卫守护。”
“那时古某就倾力岀击,那人只是神念小成之境,古某已趋大成,加上混乱之中,五招后那人便被古某击伤,古某便闯进其中,抓了里面当值的医官,问了龙涎香所在,取了便冲了岀去,恰遇闻讯赶来的十数个护卫,那时古某就倾尽所学,杀出重围,离了皇宫大内,连夜赶回……”后面几句语声甚是豪壮。
这时突听玉盟主拍了拍手,像是鼓掌赞扬古堂主之意,却也不言语,却听那脸上带痣的青袍老者站了起来道“不知与古堂主交手的那神念境之人是男是女?”
古堂主闻言略为一怔“是男的……”突是想起了什么,复改口道“看似男的,此时想来应是宦官无疑。”
原来南汉皇帝认为手下的官员都有家室,必定对自己不忠心,便逼众多官员自宫,若是不从,便罢职去官,又多设女子为官,故而大内之中十有九人不是宦官就是女子,此事天下皆知,古堂主见这老者相询,也自讲的模棱两可。
那老者点了点头道“据耿某所知,南汉尚药局的护卫头目近年来一直都是真男人,而并非宦官或女子。”
洛逍遥心知那龙涎香,是古堂主从许三口中所谓的林大户之处购买得来,但听古堂主讲得头头是道,虽然心感好笑,但若论其身手要去皇宫大内偷个东西,也有得手的可能,本以为若林益不去揭穿,这古堂主便也蒙混过关了,却未料这脸上长痣的耿姓老者岀言查问。
那古堂主一愣之下,拱手笑道“耿供奉所言极是,夜色暗沉,古某未及细辨,想是如供奉所言是个真男人。”
但听耿供奉“呵呵”一笑,转身对玉盟主拱手行礼,那玉盟主面带冷笑点了点头。洛逍遥见状心中似觉有事生,只听前面林益低声叹气道“自作聪明呀,嘿嘿。”
耿供奉似是听到林益之言,对林益笑了一笑,举步走到古堂主身前,对着神色略有尴尬的古堂主笑道“南汉皇宫之中只有尚药局的护卫头目全是真男人,古堂主知道为何?”
“这个……这个属下确实不知,望请供奉见告。”古堂主已是心感不安。
“南汉缺少铁器,诸国又恐其壮大,故皆是不愿将铁器卖与南汉,南汉纵有银两也无处可购……古堂主只道这龙涎香唯皇室才有,那古堂主可知道,坊间诸多香囊的香料也是岀自这龙涎香?”
古堂主一愣,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耿供奉轻笑了一声“这龙涎香有年份区分,百年上好的多在皇室之中固难不错,但品质次等的却也流入坊间,南汉朝堂扼制了西、南诸海的通商之道,将海外而来的龙涎香收据皇宫尚药局中,遣人带至中原各地,却也不卖,只是换取铁器。”
“南汉用以物易物之法,也逼着一些制作香料的商人冒着风险,将铁器偷偷与南汉交换龙涎香,南汉朝堂自然是对尚药局是重兵防守,其中护卫头目却多为波斯之人,古堂主查探两夜,可曾见过?”
古堂主脸色骤变,已见惶恐,这时谭供奉也站了起来,走了上前,与耿供奉一左一右站在古堂主案几前。
众人隐隐中皆觉不妙,但听那谭供奉沉声问道“去年楚国内乱,六月初七,楚王马希萼送与中原大周的黄金、白银,珠宝字画等物,经过江陵府江河之道时,是古堂主设法劫取,是也不是?”
古堂主似有所觉,皱了皱眉头,拱手道“是属下所为……”
谭供奉点了点头,又问道“今年三月初八南汉送黄金,白银,明珠一批入中原与大周朝廷,也是古堂主率部劫取,是也不是?”古堂主点头称是。
谭供奉笑了笑“那古堂主可曾记得,将所劫钱财送到总坛时的数目?”
古堂主身子微微一颤道“属下上缴之时都列了清单……”
谭供奉冷然道“那些使者身上所带的清单呢?想必古堂主会说那使者得以逃脱而去,自也不知,是也不是?”
言罢,却是从袖中掏出一叠折纸,边翻看边道“南汉所献大周贡品明珠二斛,黄金一千两,白银三千两,何以与古堂主上缴时黄金少了五百两?莫不是掉了江河之中去了?”此时古堂主已是身子抖。
那谭供奉又道“楚王马希萼所献的黄金三千两……”
话未讲完,便见古堂主已离坐而出,向前疾走数步“仆通”一声,跪倒在地,俯对玉盟主道“属下罪该万死,不应听从手下怂恿,起了贪念,望盟主饶过属下……”
那玉盟主望着叩不已的古堂主,轻声一笑道“今日言谈选拔供奉一职之事,两位先生怎么说起往事来了?”却也不理俯在地的古堂主。
耿、谭二人闻言互视一眼,走回了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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