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东外三十里处的村镇上有一个客栈,毗邻着一个宅院,都是本阁的产业,不若将程大人夫妇接去此处安置等候,待楚先生将程小姐带到后再做安排,若从城南连夜岀,恐让程大人夫妇受惊,不知楚先生意下如何?”
他也恐楚南风初十之日未能赶到,也做了安排,而通宝阁在城东外置有的客栈,用来接待因城门关闭,无法入城的南北商贾,毗邻处还有一处宅院,是其银库所在之地。
楚南风但觉许广智所言有理,颔道“也好,就如管事安排。”
许广智一喜“那请楚先生与少主移步到本阁城中别院,这两日且先在那别院休息,也好熟悉路程。”
楚南风点头道“逍遥,你且先随许管事先去,为师先去师姑那里。”
“是,师父。”
“那别院就在隔街之处,寻常之时住着阁中的长老,少有人知晓,许某将少主送去后,回来在此等候楚先生。”
楚南风微微一笑“如此有劳了。
八月初九,晴,乌衣巷程宅大门上披挂着红花布,专门请有“茶酒司”的司人在那里唱和着某某某大人礼到之类。因是皇帝赐婚,故程正在朝上同僚多有送礼来贺,刘旻自然也叫宦官送来了名贵玉佩。
虽是初十岀嫁,但有女方提前一天办酒席讲究,名为“出阁宴”。一时间高朋满座,程正夫妇虽知明日就远走高飞,许是被气氛感染,或是想着以后与这些熟人再无相见之日,竟是笑中有泪。
初十辰时,那卓武带着披有红花的马车来到程宅前,程正夫妇听到禀告,便来到宅外相迎。
卓武躬身行礼“见过程大人、程夫人,吉时已到,有请新人启程。”
程点了点头,指着身边的楚南风言道“这是内弟楚凯,此次一同与大人护送小女到蔚州,待七日后陪同小女回娘家。”
楚南风本名楚凯,字南风,取自诗经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意为莫忘父母养育之恩。
卓武望向儒雅的楚南风,打量了一下,施礼道“不才卓武,见过楚兄弟。”
这次联姻是北汉亲契丹的一派文臣使计陷害,因为程正是极力反对依附契丹的代表,而吴家恐事生意外,有失面子,请了吴家公子的师父卓武前来迎亲。
而这卓武武学修为不凡,已达到神念境,在幽云十六州江湖中颇有声名,行礼时从楚南风呼吸气息中,探得他只是归真境小成,与自己差了一大境,便也放下心来,须知武学一道博大精深、但要不动手便能探知他人修为,唯是到了神念境以上的修为才可做到。
楚南风点头回礼之时,一身红裳、头盖红布的新娘,由贴身丫环与喜娘扶将岀来,来到程正夫妇面前,盈盈下拜告别,楚氏虽知是演戏,心却难舍,竟是滴下眼泪。
程正见状,忙扯着夫人衣袖一下说道“夫人莫要伤悲,柔儿不日自会归来娘家相聚。”
楚氏遂一回神,伸手扶起欲要下拜的女儿,掀起盖在程柔头上红布,望着脸颊微红俏丽可人的女儿道“柔儿,一路多听从舅舅的话,早日回娘家。”
那程柔玉手掀着红布,朝母亲眨了眨眼,狡黠一笑,放下盖头红布,身侧的丫环急忙伸手扶住,缓缓地向马车行去。
卓武待见新人上了马车,便向程正夫妇道别,转而对楚南风言道“楚兄弟,请。”
言罢翻身上马,示意随从起程,楚南风对着程正夫妇行礼道“南风就与柔儿前去了,姐夫、姐姐但请安心。”
程正夫妇自也听出他的言下之意,点了点头,楚氏道“弟弟路上小心。”
楚南风笑着点头,跃身上马,跟在马车后面而行。出了北门城外,卓武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楚南风,放慢马力,让过随从与楚南风并肩而骑,望了一眼楚南风背上用白布条套着的长剑,拱了拱手,问道“楚兄弟是在何处高就?”
楚南风回礼道“一介迂儒、授业营生。”
“卓某观楚兄弟修为不低,隐于坊间……”卓武言道“倒是可惜了。”
楚南风淡淡一笑“如此世道,能得安生楚某知足矣。”
“若楚兄弟有意仕途,在下愿为楚兄弟引荐,以楚兄弟的身手,在军中谋个官职易如反掌。”
此时乱世,朝国纷立,江湖中的武林门派多被各朝国拉拢利用,或内部自相残杀,或门派相互攻伐,几十年间诸多门派几乎消亡殆尽。卓武探得他的武功境界便有意拉拢,须知归真境境界的高手在军中亦是不可多得。
见楚南风不语,便接着道“如今楚兄弟是少夫人的舅爷,若肯在吴都护帐下行走,他日必能扬名立万。”
楚南风轻笑道“多谢卓兄美意,楚某闲散惯了,不愿有所约束。”
江湖之中武学修为有境界讲究,从入门的筑基境开始,练气境,固元境,而入的归真境,体内精血杂质摒除,使阴阳气机如赤子般纯正无暇,体质的特长便显化出来,才算是真正踏入武学门槛。
故而神魂意识见长之人,以引气练精血真元入武,归真境之后便是神念境,抱丹境,元婴,而体魄力道见长之人,则以力道练精血真元,入了归真境后便是明窍境、金身境。
楚南风的身手已是入抱丹大成境,而入了抱丹大成之后,气机可以收自如,自也可随意隐藏境界,卓武却是看不出来,而楚南风生性淡泊,不喜声名,冮湖上很少有人知晓他的身手。
见楚南风推辞,卓武也不再勉强,心忖,待到蔚州时再加拉拢也不迟,便转了话题“此地距蔚州尚有五百余里,若是急着赶路,凭我等健马一天也可抵达,只是会累的少夫人。卓某想到了忻、代州都可略作休息,不知楚兄弟意下如何?”
“卓兄安排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