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感觉到柳婧上来了,顾呈缓缓转过头来。他转过头来,用那双深浓得仿佛泛着紫光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她。这一刻,柳婧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顾呈这么受小姑们的欢迎,实是这个俊美高雅的男人这般定定地看着你时,那眼神是如此深邃,如此专注,仿佛天地虽大,浮云万千,他的眼中,却只看到了你这么一个人,只印进去了你这么一张容颜!这样的专注,这样近乎深情的专注,配上他这般出众的仪容,也怪不得小姑们前仆后继,如痴如醉了。在顾呈那仿佛能把人吸进去的深紫眸光中,柳婧走了过去,她朝着他一揖,低声道:&ldo;柳文景见过顾家郎君。&rdo;顾呈垂下眸来。他这一垂眸,那双有着勾魂荡魄的力量的眸光,便不再落在柳婧身上,令得她无形中松了一口气。低着头,顾呈优雅地举起酒盅抿了一口,淡淡地说道:&ldo;柳氏阿婧,这里只有你我两人,便不必装模作样了。&rdo;语气依然嘲讽至极,不过比起前两次两人初遇时那种阴煞,却是好多了。柳婧看着他,心下想道:原来他也会把对我的憎恶掩藏起来。当下,她朝他福了福,从善如流地说道:&ldo;是,柳婧见过顾郎。&rdo;顾呈晃了晃酒盅,命令道:&ldo;坐吧。&rdo;&ldo;多谢。&ldo;柳婧在他对面的榻几上坐下。&ldo;可饿了?我给你叫几样酒菜?&rdo;听到他这与前两次完全不同的,让她惊喜的平和声音,柳婧迅速地抬起头来。她看到的,是眼睛微垂,表情冷漠,并没有向她看来的顾呈。他是如此的冷漠,柳婧收起欢喜的心,低声道:&ldo;不用了,我用过餐的。&rdo;&ldo;恩。&rdo;吐出这个字后,却是一阵长久的沉寂。就在柳婧直觉得这地方沉闷得让她坐立难安时,顾呈那弦乐般的,动听到了极点的声音再次响起,&ldo;你到吴郡多久了?&rdo;&ldo;啊?&rdo;柳婧被他突然而来的问询吓了一跳,转眼她老老实实地回道:&ldo;过完年便来了。&rdo;顾呈提起酒樽,给自己和柳婧各把酒盅满上后,依然没有看向她,依然声音是如此冷漠,&ldo;说说吧。&rdo;&ldo;什么?&rdo;&ldo;说说这六年的事。&rdo;柳婧睁大眼,她朝着顾呈看了一会后,收回了目光。双手捧起酒盅,她小小地抿了一口后,低声说道:&ldo;我,我们与你家别过后,便在阳河县定居了,父亲跑商。我,&rdo;她顿了顿后,低低说道:&ldo;父亲嫌我过于顽劣,收起了我的书,也不许我下棋,不许我出门,只许我绣花弹琴。过了半载,他给了一些修身养性的书给我。就这样一直到他入狱。&rdo;她低声说到这里,慢慢抬起头来。☆、相对而坐抬着头,她温润如泉的眸子专注地看着顾呈,涩声说道:&ldo;二郎,昔日之事,是我错了……我真是不该那般……&rdo;不该那般任性妄为,以为天下的人都如自己父母一样能包容她,不该为了留住他,而动歪心思。她原以为凭着手段,可以稳稳地得到一个人的心,到得头来,却正是她那手段,才令得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也许,这世上的人心,能够被你cao控的,便是你不曾用手段也能为你所有,不属于你的,你用尽心机也是白费。终于,顾呈抬起头来。他凝视着她。他的目光如此专注,那深邃的眸光,仿佛能慑人心魄,在这种目光盯视下,柳婧发现自己无法移眼,无法动弹……他盯着她一会,慢慢扬了扬唇,轻声道:&ldo;你错了?你不该?&rdo;柳婧无力地与他对视着,良久,她干涩的唇动了动,哑声说道:&ldo;是。&rdo;&ldo;你悔了?&rdo;柳婧苦涩地说道:&ldo;是,我悔了。&rdo;她这话一落,顾呈却是低低笑了起来。这笑声,竟是恁地冰寒,任地阴森……柳婧心脏一紧,忍不住说道:&ldo;我是真的悔了。&rdo;她喃喃说道:&ldo;阿呈,我们解去婚约吧,以往的事,就当噩梦一场,你,你别再放心上了。&rdo;几乎是她这句话一出口,一股阴煞之气便笼罩上了顾呈的眉眼,令得他在刹那间宛如罗刹。柳婧给他这突如其来的阴森给慑住了,当下给吓得一动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