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陵公子转过眼,缓缓的,面无表情地盯向和姜公主。和姜公主杀人无数,狠毒非常,可她与众人一般,对上泾陵公子那平静无波的俊脸时,唯一能感觉到的便是排山倒海的恐慌。不知不觉中,她颤抖起来,以和姜公主那样的体积一颤抖,顿时她身前的几都撞击得摇晃起来。泾陵公子盯着她,终于开口了,&ldo;和姜,你乃和族人,自妹为我父侯宠姬,举族归晋也有半年吧?&rdo;和姜公主颤抖着,结结巴巴地说道:&ldo;然。&rdo;泾陵公子低垂着眉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几面,淡淡地说道:&ldo;这半年来,你购得童男处女三十,全炮烙而死,头骨做成酒器!听说二月前,你便不再喜好童男处女,转而喜欢有识之士了?&rdo;和姜脸色刷地惨白,她肥厚的鼻孔连连扇动着,薄唇抽了抽,想要说什么分解的话,却一时发不出声音来。泾陵公子淡淡的声音在夜空中流转,在一直跪伏在地上的卫洛的头顶上流转,&ldo;你虽不敢对贤士下手,听闻奴中有识字者,你便欣然索之,已拘了七人入府,也做了酒器?&rdo;他的声音很淡,很淡,俊美的脸上也很平和。&ldo;叩叩叩叩……&rdo;一阵急促的牙齿相击的声音传来,却是和姜公主的牙齿在打颤。她颤着颤着,肥胖的身子再也支持不住了,只听得&lso;砰&rso;地声巨响,她重重向后一倒,重重地压上了身后的几。侥幸的是,坐在她身后的贵女嫌她汗臭,隔得远了些,倒没有撞中。泾陵公子没有抬眼,他细细地抿了一口酒水,继续平缓地说道:&ldo;和族不过蛮夷,虽拥甲三万,我泾陵只需三千军士便可尽灭。当初父侯心存仁善,不欲起杀戮,便许了你等归降。现而今,你在我新田施残暴之举,杀有识之士,令得各地贤士说我父侯如商纣!&rdo;他的声音很平和,很平静,可是,那淡淡的,冷冷的声音,却在一片寂静中远远传出,不知为什么,众贵人齐刷刷地打了一个寒颤,直觉得周身冰冷。泾陵公子眼也不抬,继续说道:&ldo;士为国之基!德乃君之基!为晋计,为父侯计,我不能容你。&rdo;他刚说到这里,感觉到死亡危机的和姜公主再也顾不得害怕了,她挣扎着爬起,尖着嗓子嚎叫道:&ldo;泾陵,你敢杀我?我妹乃君侯最爱!我弟身为太师!我和族为晋立下了汗马功劳!你敢杀我?&rdo;她的声音又尖又嘶,那带着绝望和尖厉的喊声,在夜空中远远地传出,直如夜枭的啼叫。泾陵公子没有理会,他直等到和姜公主嚎完了,才淡淡地喝道:&ldo;谁愿出手?&rdo;他这是问满广场的贵人们!直到这个时候起,贵人们才意识到,泾陵公子身边连一个剑客也没有,更别提军士了。可是,他们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却不敢做他想。转眼间,卫洛听得七八个声音同时热切地叫道:&ldo;公子,我愿出手!&rdo;&ldo;如此毒妇,愿替公子除之!&rdo;乱七八糟地呐喊声中,泾陵公子挥了挥手,他的手一举,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抬起头来,缓缓起身,淡淡说道:&ldo;父聪,枭首可也!&rdo;众贵人的羡慕中,一跪坐在后排,二十七八岁的高瘦贵人受宠若惊地站了起来,他双手一叉,朗声叫道:&ldo;父聪领公子命!&rdo;卫洛怔了怔,她发现泾陵缓步走向马车了。也不等他吩咐,她已三下并两下地爬了起来,拍干净膝盖上的灰尘,卫洛屁颠颠地向泾陵公子身后跑去。跟着他,不一会便消失在黑暗中。在他们的身后,那肥胖的主事人早已瘫倒在地,软成一团。自始至终,泾陵公子都没有看他一眼,可是他知道,那小儿真是泾陵公子府中之人,这样的人,无论生死自己和自己的靠山都没有资格cha手。可是他们cha手了。因此,惩罚还在后面!回泾陵府卫洛屁颠屁颠地跟在泾陵公子身后,见他施施然地跨上了马车,她不由犹豫起来。泾陵公子只是一人前来,他的身边除了一个驭夫便再无他人。卫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也上马车。上马车吧,说实话,她的心虚着呢,一见泾陵公子她的心就乱得慌。可不跟上马车吧,这么乌漆抹黑的,而且这地方离泾陵公子府还不知多远,以她的小身板,不会跟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