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陵公子一直盯着她,闻言嘴角略略上勾,露出一个淡得几乎看不到的笑容。他静静地看着卫洛,看着她讷讷的,结结巴巴地说着话,直到说不下去了,他才笑了笑,这笑容有点冷,有点戏谑,卫洛听得他说道:&ldo;小儿甚是狡诈!&rdo;丢下这一句话,直轰得卫洛险些软倒在地时,泾陵公子声音一沉,&ldo;且在书房为厮。&rdo;他真是怀疑到自己了!卫洛的心突突地跳到了嗓子口,脑中嗡嗡地响成一片,一个声音不断地响起:他怀疑到自己了,所以不但亲自接见了自己,还留自己在他的书房中当一个小厮!他还说我很是狡诈,我明明很小心了,到底是什么地方引起了他的怀疑?无数纷繁的思绪涌入头脑中,这个时候,卫洛直觉得自己的脑海中有十七八面大鼓在同时敲打,喧嚣得令她几欲尖叫。这时,黑色的袍服动了动,泾陵公子提步下榻。他在向自己走来!瞬时,刚才还喧嚣不已的脑海一静,卫洛一动不动地低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人慢慢靠近自己。泾陵公子缓步走到卫洛面前,他盯视她片刻后,突然的,伸出他那白净修长的手指来。那白净的手指渐渐靠近卫洛,在她睁大的双眼中,他手指托上卫洛的下巴,令得她强行抬起了头。四目再次相对!卫洛对上了他深不可测的双眸。她嘴唇颤抖了几下,脸色发白,表情丝毫不掩紧张和慌乱。表面的慌乱中,卫洛的心中拼命地呐喊着:快快恶心我!恶心我啊!你这家伙见惯了各色美人,这么近距离地看到我这种平庸丑陋之人,一定会恶心的。你可千万要恶心呀!在卫洛地祈祷中,泾陵公子定定地对上她的杏眼,如此近距离的,定定地打量她片刻后,他并没有如卫洛所期待的那样,露出厌恶的表情,反而嘴角一勾,俊美得已是完美的雕塑般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这浅笑中带着三分兴趣,&ldo;惧我者多矣!我却第一次得见,一小儿明明惧之不甚,却装之伪之,只为远避于我?&rdo;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卫洛的背心便是一凉,汗出如洗,她痛苦地想道:这家伙真是精明得可怕!泾陵公子的薄唇勾起一个弧度,他打量着卫洛的双眼,又说道:&ldo;倒生得一双好眼,浑似好女!&rdo;他说自己的眼睛像女人的眼睛!他居然说自己的眼睛像女人的眼睛!瞬间,卫洛的小脸又白了两分。不过她脸上涂的黑液太多了,纵使她此刻明明脸白如纸,却不怎么显现得出。说起来也有点奇怪,也许是太恐惧了,卫洛突然发现自己的心跳得不那么快了,背心处涔涔而下的冷汗也不再流了。她反而平静下来了。泾陵公子盯着她的双眼打量了一眼,慢慢松开了勾着她下巴的手。在他的手放下的瞬间,卫洛再次忍不住轻吁了一口气。她没有注意到,听到她的吁气声,刚刚转过头去的泾陵公子又勾了勾唇角,不过他没有回头,而是提步走向房外。卫洛低着头,一直等到他的脚步声去得远了,她才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双脚。半晌后,卫洛抬起头来,看着泾陵公子离开的方向。她苦着一张小脸,平素总是那么平静无波的面容,也少有地露出痛苦烦恼之色。她是真的想不到,自己做了什么事,居然令得泾陵公子注意了。难不成,是上次争论引起了泾陵公子注意后,她表演得太过离谱,令得他事后越想越是不对?可是,可是,她明明觉得自己表现得还是不错的呀。哎!卫洛一动不动地站在房中,直过了良久她才动了动麻木的双腿,转头看向左右。这房子很大,上千平方米的空间中堆满了书架,书架上尽是厚厚的竹简。书房保管得很好,抬头看去见不到半点灰尘,所有的竹简都擦拭着极为干净,空气中飘散着隐隐的檀香。卫洛又转过头看向门口处,在泾陵公子离去后,侯在门口的两个宫女也已退下。透过儿指大小,整齐均匀的珠帘,卫洛可以看到大殿门中处,全副盔甲,持戈而立的四个军士。呆呆地看着那几个军士,半晌半晌,卫洛才伸手抚着额头,咬牙想道:既已引起了他的注意,再有任何动作都是不妥的。我还是努力地表现正常点。如这样的贵人都是只有几分钟热度的,要不了几天他便会忘记我这个黑丑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