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句话一吐出,卫洛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口长气,她刚才可是一直屏着呼吸着。卫洛修习呼吸之法也有半年了,对于气息的控制也有了些经验,她吐出的这一口长气虽然是不由自主发出的,声音其实很微小,很不显眼。可是,她刚刚做完这个动作,便看到泾陵公子微微侧头,深如子夜的双眸在她的脸上定了定。卫洛刚反应过来,他便已转过头去。直过了良久,卫洛也无法肯定,他到底有没有听到自己的吁气声。这时,卫洛的衣角被扯了扯,她回头一看,正好对上成奚笑得好不欢快的黑脸。一看到他的笑脸,卫洛便是心中恼火,她狠狠瞪了成奚一眼,快走两步,跟在高轶的身后向殿外走去。殿外已经冷清多了,广场上,只有百数骏马排在那里打着响鼻。卫洛走了不到十米,一眼看到了素。素正站在一棵白杨树下,他挑高的身影在灯火中,显得十分冷清。此时此刻,他正睁大眼,傻呼呼地看着卫洛,表情中带着失落,不舍和茫然。在对上卫洛的双眼时,他眼睛眨了眨,一抹泪光迅速地浮出他的眼眶。不过才一出现,素便低下头转过身慢慢离去,有点单薄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看来,他已经知道卫洛要回眉大家的车队的事。要不了几天,卫洛便会随着眉大家的队伍离开新田。在这个交通不便的时代,这样的分别便是生离死别,也许终其一生也不会有再见的时候。卫洛望着素单薄的,看起来有点脆弱,也有点孤零的背影,突然之间生出了些许不舍。众人骑上马车,卫洛是被泾陵公子注意过的人物,因此她也分得了一匹马。幸好她以前在公园里骑着马玩过,再加上她现在的身手特别轻盈,费力折腾着上了马背后,不一会功夫卫洛便掌握了骑马的决窍。剑客们策马着出了泾陵公子府,外面的街道中,每过个几十米便cha着一根熊熊燃烧的火把。那些火把与剑师们手中的灯笼相互呼应,照亮了他们身前的天地。卫洛走在最后,这个时候行走在街道上的,都是她曾经见过的车队中的绸衣剑师。在她的身前五米处,策马缓行的正是高轶。卫洛看着看着,目光转到了高轶身上。望着他端坐在马背上,笔直而俊挺的身姿,卫洛心下又砰砰地跳了两下,这时刻,因与素分离而产生的不舍已渐渐消去,她的心因靠近高轶而再次鼓躁起来。成奚坐在马背上,频频地回头望来,每每对上卫洛瞪视的双眼,他便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大白牙。那白晃晃的牙齿反着光,显得他的笑容是那么的可恶,令得卫洛一看就特别恼火。夜已深了,众人还要回到车队中交差,因此是策马奔行。不一会功夫卫洛便回到了眉大家所住的院落,回到了高轶分配给她的房间中。当她躺到铺了厚厚干糙的石头c黄上时,还有点精神恍惚。一夜无梦。卫洛是在一片吵嚷声中清醒的。她刚一睁开眼,便听得成奚愤怒之极的吼声传来,&ldo;卫洛小儿是我中意之人,岂能赠予他人?&rdo;什么?卫洛大惊,她腾地坐直身子,三下并两下地套上深衣,穿上糙鞋,急急地向门口走去。成奚的吼声刚落,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传来,&ldo;你成奚何人也?泾陵公子何人也?咄!来人!将此厮给我看好了!&rdo;&ldo;诺!&rdo;两声应诺声中,便是成奚地挣扎声,怒吼声。卫洛这时已走到了门口,她伸手按在激烈跳动的胸口上,慢慢地蹲下身,透过门fèng向外面看去。外面的泥土地上,赫然站着十数名剑师。这些剑师全是麻衣赤足之人,卫洛一个也不识。最后面的三个剑师紧紧地按着挣扎不已的成奚。在剑师们的前面,是十数个侍女,这些侍女手中捧着陶盆,毛巾,绸缎做成的深衣,玉带等物,正整齐地站在她的门外侯着。而在侍女和剑师们的中间,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他下巴上留着浅浅的胡须,方形脸,看人时的表情里带着笑意,显得十分和善的样子。这人正是车队的主管事楼句。此时此刻,楼句的脸上没有半分笑意,那绷长的脸上也不见了和善,有的只是一副冷漠和阴沉。他冷着脸盯着成奚,厌恶地喝道:&ldo;成奚,一黑丑小儿,怎值得你用心至此?&rdo;成奚张嘴正在回话,楼句皱眉低喝,&ldo;堵上他的嘴!&rdo;&ldo;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