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手中端着一只陶碗,碗中盛了大半的青豆。这些青豆被水泡得鼓鼓的,上面没有半点油光。妇人把碗筷呈到卫洛面前,讷讷地说道:&ldo;乡野之人,只有青豆野菜为食。&rdo;卫洛伸手接过碗筷,勉强一笑,说道:&ldo;无妨的。&rdo;这碗中没有半点油光,没有半粒米饭,卫洛本已饿得胃疼了,可是看着这一碗的水泡大豆,却还是没有半点食欲。不过,没有食欲也得把它全部给解决了!不管如何,先活下去再说。她想到这里,低下头小粒小粒地嚼起青豆来。妇人见她开始吃食了,脚步小心地向后退去,不一会便退到了茅糙屋的右侧小道上,看来,她是准备到屋后的田地中叫回她的男人了。卫洛眼角的余线瞟到了这一幕,不由苦笑了一下。微叹了一口气,卫洛放下碗出声了,&ldo;大娘,家中可备有糙鞋?全部买给我吧。&rdo;她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伸手把三个刀币放在凳子上,&ldo;大娘,这些可够?&rdo;&ldo;足,足矣。&rdo;妇人连声应道。她看着凳子上的刀币,再看了一个依然瘦弱文秀的卫洛,突然之间也不怕了。卫洛点了点头,低下头大口地嚼食起青豆来。青豆是一种很饱肚子的食物,虽然没有油也没有饭,这一大半碗青豆下肚,卫洛终于精神一振。她把空碗放在凳子上的时候,妇人已从屋中走出,她的手中拿着一串糙鞋,糙鞋与糙鞋之间用糙给相互串连起来,共五双。卫洛伸手接过糙鞋,见妇人眼巴巴地望着凳子上的刀币,不由笑道:&ldo;大娘,这三个刀币你拿去吧,可足了?&rdo;&ldo;足了,足了。&rdo;妇人欢喜地捡起凳子上的刀币,连迭声地应着。从妇人的表情看来,她对这交易还是很满足呢。卫洛不知道,这个时候的乡野百姓,所习惯的方式大多还是以物易物,如刀币这种货币是硬通货,如妇人这样的是难得一见的。卫洛一笑,她双手一叉,朗声说道:&ldo;既如此,那我谢过大娘了。&rdo;卫洛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ldo;大娘,这往北走多久可见城池?&rdo;妇人一怔,她想了想,说道:&ldo;听人说约有二三百里。&rdo;二三百里?那岂不是说,又得夜宿荒野几天了?一想到这里,卫洛便打了一个寒颤,她皱眉问道:&ldo;那多久可以看到村落?&rdo;妇人道:&ldo;隔个二三十里便有。&rdo;卫洛松了一口气,再次叉手谢过后,转身大步向官道走去。妇人目送着卫洛离开的身影,连忙收好刀币,拿起碗筷提起凳子一溜烟地跑回屋中。卫洛回到官道后,重新整理了一下包袱,不但又拿出了五个刀币放在外面,还把剩下的四双糙鞋放在包袱中。那糙鞋才上脚,便硌得她白嫩的小足生疼,卫洛犹豫了一会,还是咬着牙穿上了。当然,在穿糙鞋之时她把足也涂黑了。至于那双绣鞋,卫洛几次准备收起,因为这绣鞋还好好的,可以交替着穿用。如此犹豫再三后,卫洛还是把它给扔了:这东西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还是弃了的好。变故总是突如其来,它现在是还有用处,可到情况紧急,事到临头时却没有时间把它弃去,那岂不是误了大事?其实,如果要说舒服的话,行起路来糙鞋还胜过那双丝绸所制,精美为要的绣鞋。只是卫洛一时没有习惯而已。这糙鞋是妇人为自己所制,大了一些。不过糙鞋便是这样,大个二三码没什么明显的感觉。卫洛把那系绳弄紧一点,便觉得还挺合脚的。熟悉易容官道漫漫,卫洛每走一步都感觉到这个身体是力不从心,至于她的脚心,那是昨天就给磨出了水泡了。最重要的是,卫洛不知道自己要往何处去。就算费尽千辛万苦进了城池中,她又能怎么样?卫洛拧着眉,对自己鼓气着,天无绝人之路,我这身上不是还有一些钱币吗?也许可以做个小生意呢。做小生意?也对,自己虽然只是个在读的大学生,从来没有在社会上混过,更没有做过什么生意。不过自己在那种信息爆炸的年代生活过,应该可以拿出些像样的东西来。恩,就这样吧,到时看看有什么小生意可以做的。楚地湿热多雨多山丘,这官道虽然不窄,可容一辆马车通过,可这黄泥路因经常被雨淋湿,给行人踩得沆沆洼洼,高低不平的。这是官道,经常有马车通过,因此也可以看到行人填坑后的新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