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芥末沾的太多，还是泪水囚禁的太久。泪水从干涩的眼眶奔涌而出，如倾泻的瀑布，一发不可收拾。对面的程裴然用纸巾为她擦着眼泪，柔声说：&ldo;怕辣就少吃点，何苦折磨自己。&rdo;&ldo;程大哥，你跟我哥哥是最好的朋友，你知道他为什么要铲除黑道吗？你觉得黑道能彻底肃清吗？&rdo;程裴然清亮的眸光一暗，将纸巾握入手心。&ldo;为什么这么问？&rdo;&ldo;这世界有一掷千金的富人，有衣食无着的穷人，就一定有罪犯，有黑道。要黑道消失……除非人性没有贪婪。&rdo;&ldo;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不过……这不是一个警察看待问题的角度。&rdo;&ldo;我仔细想过，黑道争端不断，死伤无数，不是因为黑道的人都冷血无情，而是很多人在为自己的利益争斗。有一天黑道能有人只手遮天，说不定他们会建立自己的秩序，一切都会改变……&rdo;程裴然看着她染着梦幻色泽的眼睛，浓密的眉峰微微隆起。&ldo;淳淳，安以风是不是长的很帅？&rdo;她愣了一下，低头拿起一块生鱼片，涂上厚厚一层芥末。&ldo;能凑合着看。&rdo;&ldo;听说，他在追求你。&rdo;她有些反感地看了他一眼，嘲讽地牵动嘴角：&ldo;你消息挺灵通啊。&rdo;&ldo;不是我多心，是全世界都知道他在疯狂追你。&rdo;&ldo;全世界都知道……我和他不可能！&rdo;说着，她低头又涂了一层芥末。&ldo;有人说：安以风是个很特别的男人，他能让女人见过一次，就无法忘记。&rdo;&ldo;谁说的？&rdo;&ldo;一个同事。&rdo;&ldo;嗯。&rdo;她将手里的食物一口气吃下去，每一根血脉都像是注入了芥末，刺痛，酸涩，麻木。&ldo;评价的很准确。&rdo;她努力装作无所谓地笑，笑的同时，眼泪滴滴答答落打湿桌上的餐巾。她轻轻抹抹眼泪，笑着说：&ldo;芥末涂多了。&rdo;&ldo;淳淳。&rdo;程裴然捉住她沾满泪水的手，无奈地看着她。&ldo;你为什么不能在我面前掩饰一下，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未婚夫……&rdo;她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ldo;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rdo;她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响起一声意外的呼唤。&ldo;风哥，怎么……&rdo;声音戛然而止。世界死亡一般的安静！她努力想把后面的话说完‐‐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你找不到老婆不要把责任往我身上推，我答应嫁给你的时候才五岁！那时候，你是我除了哥哥以外唯一看着顺眼的男性。然而，激烈的心跳让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司徒淳急切的目光搜寻过每个角落，期望着记忆中孤夜一样的背影……门外，没有人，空旷的走廊只有孤零零的半支烟被碾碎在地上，烟早已扭曲变形得完全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就像他们被碾转过的爱。她快步跑过长廊，奔下楼梯。傍晚的阴云遮住了夕阳，沉重的气体在半空汇聚。她站在街边，看着从停车场驶出的黑色轿车在街中间急刹车……满是灰尘的倒后镜映着他阴沉的脸，她端庄的站姿。映着他们相望的眼。许久，她终究无法说服自己，退后一步，一时冲动的热情被冷风吹散。&ldo;对不起！&rdo;雨滴穿过阴云洒落人间，滴在倒后镜上的两张脸孔上，无声滑落！他笑着转回视线，重新启动车子，远去。&ldo;安以风，对不起！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除了嫁给你……我不能让我爸爸被人耻笑。&rdo;下了一夜的雨总算停了，七色的彩虹在天空若隐若现。司徒淳摇下车窗，仔细观察着街道的另一侧。百货商场淡金色的玻璃上映出一副清丽的美景。一袭洁白的长裙的美女从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上走下来，轻轻弯下软如弱柳的腰，清雅如白兰的笑容洋溢在嘴角。&ldo;你什么时候能忙完？我可以等你……&rdo;&ldo;不知道。&rdo;车里的男人回答她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美女咬咬双唇，笑容更加温婉：&ldo;那你几点能过来接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