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茴撑脸笑“那你明天可别把我跟丢了啊。”
庙会地点在洛江市另一个城区的古镇上,距离家里有段路程,赵星茴特意换了漂亮的新年裙袄和小皮鞋,司机把两人送到,赵星茴一见张灯结彩人山人海就开始两眼放光,好奇地左瞧瞧右望望。
庙会举办得热闹,各种游乐设施和小摊摆得琳琅满目,投壶、猜谜、歌舞表演和各种零食小吃让人眼花缭乱。
赵星茴哪里人多往哪里凑。
来来往往的人太多,闻楝没想到自己会跟不住她,上一秒还看见她在眼前,一眨眼又凑到旁侧去看热闹,赵星茴又没有照顾人的习惯,主打一个随心所欲,自由流动。
“赵星茴,你能不能不乱走。”
赵星茴也嫌闻楝太满,喊他“你跟着我呀,别丢了。”
她招手让他跟上,两人挟裹在人流中,起初是拽住了他的衣角,后来拉着闻楝的袖子,偶尔也无心无意碰到他的手,拉着他的手往前走。
少女的手柔软无骨,白皙滑腻,仿佛是花瓣、细瓷或者丝绸的触感,不及他手心的热度,温温凉凉地握着他的手指。
闻楝垂着漆黑眼睫,抿抿唇,不知道如何开口。
只能默默地跟在赵星茴身边。
五块钱的地摊玩具她要买,捏在手里不肯放,挥手让闻楝付钱“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全要了。”
十块钱的套圈也要玩,赵星茴看中远处的一只泥塑娃娃,挤在小孩堆里,一惊一乍地套娃,抡着塑料圈圈投了两轮也没套中,最后喊闻楝来试试,别的全都不要,她非得要那个,花了五十块终于抱到手上。
在灯展下猜谜,两人拿了五根签子,赵星茴猜中了两个,闻楝也猜中了两个,还有一个怎么都想不出答案,两人凑在一起琢磨半天,还是赵星茴抢先说出了答案,她哈哈笑两声,高高兴兴地把所有奖品都抢走了。
在彩布飘飘的染坊和花灯下拍照,赵星茴一看成品,跺脚脾气“闻楝,你老是把我拍得不好看,上次在游乐园也是,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丑吗能不能锻炼下你的拍照技术”
闻楝不明白怎么叫丑,明明每一帧都好看。
她叽叽哇哇地教他什么叫氛围感,什么叫光影和留白,要求他把她拍成飘飘欲仙美绝人寰,天人合一,情景交融。
“知道了。”
闻楝闷闷地沉了口气,表情比解除一道数学难题还要沉重。
她一路走一路吃,冰糖葫芦吃了,海棠糕吃了,苹果热橙茶喝了,臭豆腐的味道实在太霸道,赵星茴以前从来不屑一顾,可买的人实在太多,她也忍不住想尝尝味道,问闻楝“你吃过吗”
“吃过。”
“好不好吃。”
闻楝思索“还算好吃。”
她大眼睛闪闪“你想吃吗”
闻楝看她眼神飘飘,不必多说,买了份递到她面前,她跃跃欲试又小心翼翼地挟了一块,试毒般放进嘴里咀嚼品咂,眯起眼睛又挑着纤眉,最后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不臭哎。”
她矜持地吃了三块,把剩下的大度推给他“我不能多吃这种东西,都给你吧。”
再往自己嘴里扔了两粒口香糖。
也顺带逛逛古镇,小桥流水的观光游船也坐了,她还特意买了一包鱼粮,坐在船头喂水里的鱼,最后两人上岸,闻楝左手拿着赵星茴吃剩的冰糖葫芦,右手拿着还没吃的蛋黄肉粽,背包里是各种零零碎碎的小玩意,赵星茴找了个清净的咖啡馆休息,点了两杯招牌的桂花拿铁趴在窗边晒太阳。
“你以前有没有来过庙会”她问他。
“很小的时候,应该和爸爸妈妈去过。”闻楝认真地想了想,目光转向窗外,“可我大概不记得了,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只是记得人很多很热闹。”
赵星茴喝了口热饮,睫毛眨眨,犹犹豫豫问“那你爸爸妈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呢”
“六岁。”他轻声说。
两人都不再说话,默默呆。
赵星茴撑着下巴,良久才开口“我上一次逛庙会还是很小的时候呢。那一次我到处乱跑,不小心跟爸爸妈妈走散了,他们半个小时候后才找到我,我妈又急又生气,还掉眼泪了,后来她就不喜欢带我去人多的地方,也不让我来玩。可是我们终于长大到可以自己出门玩的年龄,也不用他们担心了。”
闻楝轻轻“嗯”了一声,西倾的暖阳照着他白皙清隽的侧脸,眉骨鼻梁的轮廓勾勒出清凌凌的的剪影,睫毛根根分明,在面颊投出淡色的阴影。
赵星茴凑到他面前,眼睛滴溜溜地转,奇怪地“咦”了一声“闻楝。”
她微凉的指尖触到他的面颊“你这里有个很淡的疤。”
“你能不能说句话”她问,“或者像平常那样笑一下。”
闻楝抬眼看着她,眼前杵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和骄矜漂亮的脸庞,沉默了半响,半响道“可以。”
他牵动唇角酒窝微陷,笑容清爽。
“所以这不是酒窝对吗是那个疤痕陷下去了。”赵星茴仔细研究,似乎现了一个了不起的秘密。
“嗯,其实是没有的。”他抿着唇,酒窝依然若隐若现,天然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