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少年忧伤的背影渐渐消失,忍足忧一耸耸肩,整了整身上的白大褂,推开刚才少年无法跨进的那扇门走进去。c黄上的少女似乎是刚醒,眼睛眯着,困顿的打着呵欠。&ldo;嘿,少女,醒了,睡得可好?&rdo;淡心揉揉眼,好半晌后才认出突兀的出现在房内的男人是谁,门外,几个青春亮丽的护士小姐进来,扶她起身,顺便拿来药剂。淡心任由她们折腾,声音像是含在嘴巴里的咕哝,&ldo;刚刚有人来过么?&rdo;睡得模模糊糊间,听到两个人的说话声,却不是多清楚。&ldo;是呀,不过又走了。打扰到你了?&rdo;忍足忧一避重就轻的说。&ldo;没……&rdo;一番例检结束后,淡心已经清醒了。这一天的午觉睡得真久,害她的骨头都苏软了。&ldo;呐,淡心身体恢复不错,过几天应该可以出院了。不过为了安你舅舅的心,淡心还是多住几天吧,反正你家舅舅也不吝啬那么几个住院钱。&rdo;听听,这是一个医生该对病人说的话么?淡心无语。凭保刈家的家世,淡心住的一向是医院高级病房,环境好,空间大,安静无人敢易打拢,她也挺满意的。淡心看着忍足忧一捧着笔记本,从胸前的白大褂口袋里抽出一支镶银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刷刷刷的记录着例检情况,唇边的笑容不由加深。认真工作的忍足医生真是帅到掉渣,莫怪可以成为医院所有年轻女性的梦中情人啊。&ldo;淡心一个人在医院寂寞么?&rdo;忍足忧一一心二用。&ldo;还好。&rdo;淡心波澜不惊的将视线移到护士小姐所做的事上,看见美丽的护士小姐拿着细细的针扎进手腕上的血管,还是忍不住别开眼。小时候经常要打针吃药,每次打针时,父母总是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轻哄着她,怕她心里有阴影,便不让她看到那针扎进血管的镜头,久而久之便养成了这种习惯了。可以感受,但不会去看。忍足忧一看见她的动作,笑了笑,腾手亲切的摸摸她的脑袋,像个可爱可亲的邻家哥哥,&ldo;少女啊,人生很长,咱们可不能活得如此没劲儿,像个小老头一样多无趣?&rdo;淡心瞅着他,眼里有几分疑惑,很想问问这充满文艺腔调的男人真是学医的么?感觉像个吊儿郎当的中年无良大叔。&ldo;所以,我给淡心介绍个朋友吧。&rdo;淡心挑眉,温温浅浅的笑着。忍足忧一一阵无力,一副被打败的表情,然后有些泄气的捏捏淡心的脸颊说道:&ldo;少女,真怕你以后要去出家,到时你家舅舅会哭死的。虽然人淡如菊的意境很美,但咱是不能走这种路线滴,有时太淡了,就是不食人间烟火啦,你想成仙么?&rdo;&ldo;我每天都要吃喝拉撤,民生问题一样不少啊,都很正常。&rdo;淡心反驳。忍足医生听而不闻的继续说道:&ldo;年纪小小的,哪来那么多红尘来看破是不?哎,现在的年轻人真可怕,一个二个的让人不得省心。早熟不说,还老气横秋的,不然就是拿人生当游戏看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真是混蛋啊。真不知道你们小小年纪的,哪来这么多伤春悲秋的事情?你们呀,让我们这些大人觉得咱们好沧桑……&rdo;淡心扁扁嘴,忍住笑意,&ldo;忍足哥哥三十不到,还很年轻啊。&rdo;本来应该敬声忍足叔叔的,毕竟这人同自家舅舅是一辈的,可忍足医生对这称呼实在是不感冒,说自己年轻英俊,哪里是&ldo;叔&rdo;字辈了?硬是让淡心改了口。哥哥就哥哥吧,反正只是个称呼,淡心很能从善如流。&ldo;呐呐,少女,算是帮哥哥一个忙啦,哥哥这儿有个很可爱的病人,也是一个人住在医院里,怪可怜的,不如这几天淡心就陪陪她吧,可好?&rdo;她?是谁?对某厚脸皮自称哥哥的人,淡心对他的要求觉得很奇怪。&ldo;放心吧,那孩子真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和你的年龄差不多,相信她会很喜欢淡心你的。&rdo;为什么不是她会很喜欢那个人呢?淡心对忍足医生理所当然的语气质疑。…………这个夏天,让太多人欢喜、也让太多人哭泣。这个夏天,有些漫长又短暂得令人留恋,演绎了一场令人难忘的青春岁月。七月下旬,开始放暑假。暑假过了几天,保刈谦肃着张俊脸,亲自跑了趟清水宅,拧着眉将一脸无辜的病弱少女打包上了车,直接驱车南下。&ldo;小舅舅,我们要去哪儿?&rdo;淡心自己一个人霸占了整个后车座位,可坐可卧可躺,好不惬意。保刈谦充当司机,自后车镜瞥了她好奇的脸一眼,说道:&ldo;忧一说,你的身体需要静养,我想风景秀丽的冈山会很适合你,这个暑假,你就到那儿玩玩吧。&rdo;&ldo;哦。&rdo;淡心可有可无的应了声。保刈谦看了看她温温浅浅的脸蛋,又说道:&ldo;淡心,去见见你慧子奶奶吧,她很想你。&rdo;声音里透着一股浓浓的忧伤。淡心慢了半拍才将现实与自己的身份联系起来,记起了保刈谦口中的慧子奶奶是谁。保刈慧子,是保刈美纱和保刈谦的亲生母亲,也是清水淡心名义上未曾见过的外婆。听说她最近身体不适,让保刈谦焦虑极了,暑假一到,学生也放假了,便赶忙回去了,还顺便捎带上了淡心这个闲人。淡心点头应了声,自己去看看她是应该的,并没有注意到前座保刈谦投诸在她身上的有些无力而痛惜的目光。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总是让人们无法触摸、无法进一步,有时,明明那么近,近到似乎只要再用心一点就可以贴近了,却往往无法跨越那道底线,便是咫尺天涯的遥远。有的人悠然于一个人的世界,并且是那般安静怡然,自得其乐,根本无须教人担心什么的,可是,总是教旁人心里是放不开。保刈谦想将这个淡到没存在感的少女带到冈山那片美丽的山水间去,也许,于她的病她的心情都有好处,毕竟人是群居的动物,一个人的世界再怎么怡然自得,还是太孤单,他又怎么希望让她一个人依旧如昔?…………抵达保刈家别院时,已是凌晨二点多了,淡心在后座中早已体力不支的睡死过去,保刈谦只看了看,便打开车门轻手轻脚的将瘦弱的少女横抱起,将车和行李丢给别院的佣人,便熟门熟路的将少女抱到一间整洁的和室。和室里,一名年约七旬的贵气老妇人在那儿等了半宿,只为待他们归来。&ldo;母亲。&rdo;保刈谦的声音很轻,语气中满是敬尊。&ldo;阿谦,快将她带过来给我瞧瞧。&rdo;老妇人急切的说,因岁月的积累而显得略微浑浊的双目里流转着不可忽视的热切期望。保刈谦听话的走过去,将怀里的少女放在早已铺好的榻榻米上,抚拢好她的长发,然后为她盖上被子。老妇人跪坐在榻榻米前,伸出一只布满了皱纹的苍老的手细细抚弄过少女温热的脸庞,浑浊的眼睛里,泪水盈眶。&ldo;真像……真像……和美纱年轻时长得好像……我的美纱啊……&rdo;呜咽的泣音,来自一个痛失了爱女的年迈母亲,压抑的、悲伤的、苦楚的、破碎的声音自老妇人喉咙逸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几乎让这位苍老的母亲揉碎了心。保刈谦坐在一旁,嘴唇抿得紧紧的。好一会儿后,保刈谦方低低的劝道:&ldo;母亲,哭太多伤身,您要好好保重自己。&rdo;哭了一会儿,老妇人方止了哭声,用干净的素帕拭去脸上的泪痕,慈爱的双眼逡巡着少女苍白的脸蛋,眉头拧了起来,问道:&ldo;阿谦,这孩子的身体这么多年都没什么起色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