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意识到是施老板从&ldo;家得宝&rdo;把地板材料给她运回来了,立即跑下楼去开门。果然是施老板:&ldo;june啊,我把材料给你运回来了,要先在你屋里放几天,适应这里的温度和湿度,不然装上去会变形的。&rdo;她连忙回答说:&ldo;好的,好的,太谢谢你了!没想到你周末都不休息。&rdo;&ldo;呵呵,为了june(琼)嘛,还休息什么呀?&rdo;她装作没听出施老板在调情。施老板问:&ldo;放你客厅可以吧?&rdo;&ldo;可以,可以,你觉得放哪里好就放哪里,反正我现在还没搬过来,房间都是空的。&rdo;施老板走到门边,对着停车的方向叫道:&ldo;kev(凯文),可以搬了,就放客厅里。&rdo;她这才注意到车门边靠着一个高个子男人,穿着一件白色t恤和一条牛仔短裤,说是短裤,其实也不短,快到膝盖了,时下很通行的那种。她觉得他有点面熟,好像是那个给a所实验室送液氮罐的中美洲帅哥,须发茂盛,眼睛藏在眼窝里。那人也是留着快齐肩的卷发,不是大波浪,也不是非洲人那种钢丝卷,而是小卷卷,像早餐吃的麦圈那么大小。她不知道那个中美洲小伙子的名字,但早上上班经常碰见,那人总是趁各个实验室还没上班的时候送液氮罐来。她因为早上要送儿子上学,去得也很早,两个人经常同乘一个电梯,有时还到同一层楼,彼此会说个&ldo;orng!(早上好)&rdo;什么的。她没想到送液氮的小伙子会出现在这里,觉得很奇怪,难道他给施老板打工?那人正在往皮卡车厢那里走,看到她在望他那边,就抿嘴一笑,扬了扬手,说:&ldo;hi!(嗨)&rdo;她条件反射地扬扬手,也说了个;&ldo;hi!(嗨)&rdo;那人从皮卡上搬下一个纸箱子,两手抱着,向她走过来。那是一个五六尺长,一尺多宽,两三寸厚的纸箱子,里面装的是地板材料,她在店里试着挪动过,很重。那人向她走过来,到了她跟前,便停下了,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微笑,她发现不是那个送液氮的中美洲小伙子,而是个华人。她被笑懵了,尴尬得说不出话来。他说:&ldo;哇,潮人啊!&rdo;她没听懂。他用嘴指指她的头说:&ldo;你的帽子潮爆了!&rdo;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戴着那个购物袋做的&ldo;帽子&rdo;呢,急忙从头上拉了下来,结果把头发也拉散了,她赶紧用手指去拢头发,边拢边解释说:&ldo;我……在刷墙,忘了买帽子,怕把头发搞上油漆了,就找了个购物袋来戴上。&rdo;他又抿嘴一笑,走进客厅,放下那箱材料,往屋外走,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他取下自己头上的帽子,戴在她头上,还用手在她头上按了按,大概是帮她戴稳,然后看着呆若木鸡的她说:&ldo;戴这个吧,那个不透气。&rdo;她没想到他会把自己的帽子戴在她头上,更没想到他会按她戴着帽子的头,顿时血往上涌,脸发起烧来,扭头就走,跑到洗手间去了。她关上洗手间的门,打开灯,往镜子里一照,发现自己狼狈不堪,露在帽子外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脖子上身上到处都是油漆,穿的那件旧睡衣也显得很短,还不到膝盖那里。最最糟糕的是,她嫌热没穿胸罩,现在两个ru房很明显地从睡衣上显出来,连ru头形状都能看见。她慌忙跑到楼上去,从壁橱里拿出自己从家里穿过来的衣裙,跑到洗手间去,把帽子取了,先用指甲把脸上胸前的油漆抠掉,然后糙糙冲了个凉,擦干,换上。她用手指把头发拢顺,用橡皮筋扎好,才来到楼下,发现客厅里已经堆起一座纸箱子小山了,施老板又在专心致志地用他的计算器。她没看到kev,大概到车里搬材料去了。施老板看见了她,说:&ldo;june啊,hodepot(家得宝)没有baseboard(踢脚线)卖,也没有stairnose(楼梯条),我可以到我朋友店去买,我把帐算好了,你开个支票给我,我去买,你就不用去了。&rdo;她完全是心不在焉,开支票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kev抱着一箱材料进来了,大概是看见她变了模样,又抿嘴一笑,但没说什么,把材料放下就走了出去。她开了支票,交给施老板,装作不经意地问:&ldo;施老板,那是你儿子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