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脑子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小冰要离开他了,其它的话都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他想像他今后的生活,觉得茫然无措,他想象小冰今后的生活,也想象不出来。小冰也不在乎他答话不答话,只在那里畅想未来:&ldo;等我们分开了,你就去找蓝老师,跟她好好谈谈,看能不能尽快结婚,趁孩子还小,比较容易建立感情。你们最好是换个地方,搬到别的城市去,那里的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们三个人在一起,就没谁会问孩子一些难堪的问题----也许会有人对你们的年龄差异议论议论,但是---时间久了---也就没谁有兴趣议论了---&rdo;他感觉小冰已经跳到半空中,以超凡脱俗的心态看世界了,通俗地说,就是跟现实拉开了一段距离,能够以一种旁观者的心态看待这件事了。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女人的优势,还是小冰的优势,从父母那里继承了演戏的细胞。反正他觉得小冰就有这种本事,可以让自己进入一种演戏的状态,那并不是说小冰在撒谎,或者欺骗自己,而是进入了角色。这是真正的艺术状态,既在戏中,又在戏外,感情和体验都是真实的,但心里知道这是演戏,知道一旦戏演完了,就可以回到正常生活中来,那种体验就只是一种艺术,而不是真正的受苦,只有演员才能做到这一点。他觉得他没法做到这一点,这可能跟他父母都是工程师有关,工程师都是最讲实际的人,眼睛里都是具体的难题,脑子里都是系统的解决办法。他知道有这样一个故事,说是一个数学家、一个物理学家、一个哲学家、还有一个工程师同住在一家旅馆。突然房间失火了,哲学家开始思考火与生命的辨证关系;物理学家开始求证水能灭火的原理;数学家开始计算灭这样一场火究竟需要多少水;只有工程师不由分说地抓起清洁工的水桶,把擦过地板的脏水泼在火上,将火扑灭了。所以工程师面对难题,就是找到一套切实可行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而不是跳到问题之外当旁观者。他也希望现在能有这么一桶水,能把他家后院的火扑灭,哪怕是一桶脏水,哪怕不是专为灭火用的,但只要起到同样效果,那就是好水。可惜的是,他连这样一桶脏水都找不到。第二天,他用小冰给他的电话号码跟蓝老师打了个电话,说有事想找她谈谈,问她什么时候比较方便。蓝老师也不问是哪方面的&ldo;事&rdo;,只说:&ldo;那就晚上六点吧---&rdo;跟蓝老师约好了,他就跟小冰打了个电话,再次问她要不要跟他一起上蓝老师家去,小冰还是不肯去。他也不再勉强,只交待说:&ldo;那---我今天中午把饭菜做好放冰箱里,你晚上回来吃---&rdo;小冰&ldo;嗯&rdo;了一声就挂了电话,他很难受,好像小冰已经离开他了一样,只希望今天晚上蓝老师亲口告诉他,维维不是他的孩子,是她某个同事的孩子,最好是说出孩子父亲的名字,最好是拿出铜铜铁铁的证据。他虽然觉得这不太可能,但仍然异想天开地希望着,想象今晚回来向小冰报告这个消息的时候,两个人该是多么如释重负。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妈妈突然打来一个电话:&ldo;小维,你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rdo;他差点一口饭噎在喉咙里,梗了好半天,才勉强吞了下去,装聋作哑地问:&ldo;什么孩子?&rdo;&ldo;听小冰说你---在外面有个孩子?都---五、六岁了?怎么没听你说起过?&rdo;他真的不明白小冰把这事告诉他父母干什么,但愿她还没告诉他的岳父母。这种事情,如果就小两口知道,兴许还有转机。如果弄得双方父母都知道了,裂痕就只会越搞越大,很难弥补了。他问:&ldo;小冰跟你们说什么了?&rdo;&ldo;她说你跟你以前的老师有一个孩子,你那时不知道,后来你们因为年龄差异太大而分手了,现在她们娘俩都在a市,孩子没爹,挺可怜的,你现在也很为难,不知道怎么取舍,她说她决定离开你,让你们一家团聚,共享天伦之乐---&rdo;&ldo;她---还说---了些---什么?&rdo;&ldo;她说我们这几年对她很好,她很---感激,她---一直是把我们当父母看待的,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好的,请我们多担待,她一直都在忙---所以也没---给我们生个---孙子孙女的---现在---好了---我们找到自己的---孙女了---她也放心了---。她以后不能来看我们了,特意告诉我们一下,免得我们觉得奇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