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近了一点,车门终于关上了。他们俩紧挤在车门那里,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一个男生挨这么近,第一次被一个男生这样保护着,心里有种温暖的感觉。车开了一会,车厢慢慢松动了,他们俩终于离开了车门那里,挤到车厢里来了。黄海很自觉地离远了一点,但仍然站在过道那边,抵挡着其它人的推搡,为她创造了一个安全岛。快到c省师院的时候,终于有了一个空座位,黄海示意她去坐下,而他则站在她座位边,两手撑在两排座位的扶手上,帮她把那些乱挤的人隔开。她坐在座位上,从他敞开的衣服那里看见他里面穿着的毛衣,有时挤得太厉害了,他的脚还站在过道,但上身却被挤到座位这边来了,他的毛衣有时擦着了她的头和脸,她闻到他身上一种男生特有的气味,有点晕乎乎的感觉,心里乱乱地想:原来男生的气味是这样的,挺好闻的,以前一直以为他们身上都是臭臭的呢。车到了c省师院那站,已经不那么挤了,但两个人不敢怠慢,仍然拼命挤下车去,一直到公车在一阵人为的、不必要的混乱中开走之后,两个人才相视而笑,大舒一口气。黄海说:&ldo;真惊险哪,没想到四路车这么挤。你真不简单---去的时候居然还---挤上去了---&rdo;她脱口说:&ldo;其实---我今天去的时候是坐的十五路---&rdo;她生怕他猜出她为什么坐十五路,但听他说:&ldo;那你太聪明了,十五路好像没这么挤---&rdo;他提议说,&ldo;现在---挺安静的,我把你送到宿舍门口吧。&rdo;她没反对,一是校园的确挺安静的,没什么人走动,另一个原因,她也好像希望再跟他一起呆一会一样。两人默默地往她宿舍走,到了宿舍楼下,他站住了,说:&ldo;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想请你---跟我一起去采访一个煤矿工人的家庭----那个工人已经---在矿难中死去了,只剩下妻子和孩子,我一个男的单独去采访不大好,想请你---一块去---,如果你不方便就算了---&rdo;&ldo;什么时候?&rdo;&ldo;你看你哪天有空?&rdo;她想了想,说:&ldo;后天吧,后天我下午没课---&rdo;他见她答应了,好像很高兴,很喜出望外,连声说:&ldo;谢谢你,谢谢你。那我后天下午到学校来接你?钢厂会派一辆车---&rdo;她正在犹豫,他又补充说:&ldo;我坐车里不出来----&rdo;她见他心如明镜,吓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岔开话题,说:&ldo;好,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后天下午三点,我到这里来接你。谢谢你了。&rdo;那天夜里,石燕好半天都没睡着。这些年来,她一心一意都在想着怎么跳出这个鬼地方,从来没想过感情的事,因为她不想跟身边的男生扯在一起,远处的男生又没机会,而且她也不想&ldo;高攀&rdo;那些学校比她好的男生。她身边的男生知道似乎她心不在此,也就没人来做那些无用功,向她献殷勤,远处的男生也被她的冷淡吓跑了,所以她的感情生活完全是一片空白。空白的好处就是你根本不知道感情为何物,异性为何物。既然不知道,也就没兴趣。但今天跟黄海那么近距离地在车上&ldo;接触&rdo;了一下,使石燕对异性有了一些好奇。她回想起班上那些女同学的故事,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以前经常见到班上那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女生有丈夫或者男朋友来访,如果是丈夫,那做妻子的就很大方,直接就到学校的一个很简陋的招待所去定房,晚上就不回寝室来了。寝室里其它的女生就叽叽喳喳地议论,有时还压低了嗓子,不让她们年龄小的听见,说怕把她们带坏了。等到第二天那个丈夫来访的女生回到班上上课的时候,那几个年纪大点的女生又会叽叽喳喳地开那个女生的玩笑,有时连班上的男生也跟着一起开玩笑,不过都是装模作样地避讳着她们这些小女生。石燕有几次还看见那些做丈夫的迫不及待地在寝室里搂抱他们的妻子,那时她觉得很恶心,因为那几个丈夫,大多是乡下来的,样子又丑,穿得又土,还风尘仆仆,热汗浸浸的样子,她都没法理解那几个女生怎么会容忍那样的男人来抱自己。还记得有一次,她看见一个女生的裤子扣没扣好,那时还不兴拉链,也不兴在前面开口,所以那女生只是裤子的侧面张开了一道fèng,露出了里面的内裤,但这在石燕看来也就是奇耻大ru了,尤其是当着男生的面。所以她急忙把那个女生叫到一旁,悄声告诉她说她裤子的扣子没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