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颈传来温热均匀的呼吸,谢意将那人脖颈轻轻捏住,双手配合着将他头部放在枕上,又替他掖好被角。
走到窗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茶杯刚送入口中,门外传来杂乱急切的脚步声。
“道爷!谢道爷!”花娘的声音带着哭腔,撕心裂肺的大声喊叫着,越来越靠近柴房。
“何事?”谢意反手合上柴房的门,看向泪如雨下,已经失了态的花娘,身后几个小鸨儿跟着扶着她,也是面带急切。
“救救我的曹郎,求您救救我的曹郎!”说罢花娘拉着谢意的手腕就要跪下,被谢意提着胳膊拉起。
“去正厅说。”谢意蹙眉正色,将花娘扶正,缓声对她道:“你先别急,仔仔细细跟我说清楚。”
花娘整个人都像没了气力,嘴巴一张一合的,闭着眼睛流泪。
谢意和几个小鸨儿扶着她,将她带到正厅。
“于淮舟呢?”谢意问其中一个小鸨儿。
“在妈妈房中呢。”小鸨儿回答,“道爷,您快上去瞧瞧曹掌家,他……”
不等小鸨儿说完,谢意叫她们看好花娘,踏着一旁的桌子和柱子,飞身上了四楼。
越靠近花娘的卧房,妖气就越重。
房门被推开,那把玉扇在曹金身子上空展开浮动着,冒着温和的淡金色光芒,阻止妖气继续渗入曹金的心脉。
于淮舟站在榻边,眉头紧锁,盯着赵七给曹金把脉,赵九从身后端了水盆进来,“道爷。”
“嗯。”谢意靠近床边,这才看清了满身血痕的曹金。
头被散开,像是被利齿从后咬断,长短不一湿答答的在床上铺开,眼睛圆圆的瞪着,不见瞳孔。张着嘴不停的喘着气,脸上和身上都有咬痕,那咬痕缝隙很小,细细密密的,小腿有一块腿肉差点被咬掉了。
“妖气浓的不得了。”于淮舟走到他身边,“人还没断气,表面没有致命伤口。叫赵七探探脉,看看哪里出了问题。”
谢意靠近榻边,指尖勾起,两指之间出现一道黄符,嘴唇不停动着,赵七就听见最后一句,急急如律令。
那人长指之间的黄符‘咻’的一声贴到曹金左胸口,曹金突然抬起四肢一颤,又倒下去,合了眼。
“什么情况?”谢意看向一旁探完脉的赵七。
“有些不好。”赵七站起身朝谢意摇了摇头,“那妖气伤了心脉,不至于丧命,不过要静养一些时日了。”
“被他手下抬进来的。”于淮舟靠近,单手收了玉扇,给谢意补充道:“进来时已经这样了。背着他进来那手下眼睛睁比铜钱还大,身上粘着些水草,鞋袜都是湿的,不过没受重伤。”
于淮舟补充道:“问他话答不全,像是被吓傻了,我叫另一个小医和赵九给他弄到隔壁房间去了。”
“麻烦你给他包扎。”谢意拍了拍赵七的肩膀,赵七对他拱手点头,转身回了榻旁。
“我们去看看那人。”谢意转身出门,于淮舟跟在他身后,“怕是湖上有变了。”
隔壁房内,那人身上已经被处理干净了,身上缠了不少白布条。
人在榻角缩写,眼睛依旧睁的大大的,但是比曹金好些,瞳孔还在正面。手脚缩在一处,身上着抖。
“船家。”谢意走到榻边坐下,向榻角那人问话,“你们遇到什么了?”
“别过来……别过来!”那船家突然大叫,对着面前的空气不停的舞动着结实的双臂,突然镇定下来,朝着正前方嘟囔,“看不见……我们有火,对,快点火!”
“好多……有好多……我们回不去,我们回不去了……”绝望的声线从他口中出,嘶哑又痛苦,听的于淮舟心里像压了一块儿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