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溪艰难地抬起头,只能模糊地看见黑暗中一道似有似无的颀长影子,正缓缓地朝着她踱来。
一步一步,不紧不慢、悄无声息,却仿佛带着深渊般扑面而来的恐怖威胁感。
“赵黄鸭!”李文溪头皮一麻,当场脱口而出:“赵黄鸭!我是……赵黄鸭的朋友!”
她此刻真的满肚子脏话,这赵黄鸡吃了什么超级升级丸??怎么一个月不见这数值跟膨胀了十年一样啊?
开挂!有人开挂!
这赵黄鸡既然表
现出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抛开他其实并不是赵黄鸡这条不论,那她就肯定得编出个别的什么能既认识他,而且又没有危险性的途径。
赵黄牛首先排除,这个是仇深似海线的。
赵白羽也排除,他和赵黄鸡舅甥俩好像应该有挺多年没见了,关系不明。
那剩下的就只有赵黄鸭了。妹妹嘛,年纪又那么小,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果然,听见了这话,暗处的赵黄鸡脚步停了下来。
李文溪趁机往嘴里拼命塞药。
然后她经过赵黄鸡的这一停,耳边听见了细小的一声“哗啦”的轻响。
李文溪下意识地抬头看去,恰好这时窗外划过一道明亮电光,照亮了赵黄鸡半张朝着窗边的面无表情的脸,同时也照出了他手上那道细长的银色链条。
李文溪愣了愣,抬手往自己腰间摸了摸,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刚才那条把她拦腰拽上来的细长东西,就是这根链子,这根从他自己的手腕里穿肉、甚至也许穿骨而过的金属链条。
此时,这链条的另一端还牢牢地缚在她的腰上呢。
你是完全不会痛的吗?
李文溪想了一下那感觉都已经有点开始幻痛了。
“哦?赵黄鸭?”她听见赵黄鸡的声音说,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
他问道:“你是她的朋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李文溪急中生智,“就在你失踪那段时间。我是游经萨尔德斯的冒险者,在镇上遇到
了黄鸭,看她聪明可爱,请她吃了几只烧鸡。”
我真聪明,既模糊了时间线,又点出赵黄鸭的吃鸡习惯,简直机智绝顶。
果然,赵黄鸡听了,沉默了一段时间。
李文溪略松一口气,正准备看看自己血条回到多少了,窗外又是一道闪电,晃得她眼前发白。然后就在那一瞬间,很巧的,她眼角余光瞥见了站那儿的赵黄鸡有一个抬手的动作。
李文溪:?!
她来不及多想,猛地抬手护住头部,两腿朝前一蹬就是一个拼尽全力的翻滚,勉强躲过了迎面打来的一团炽红光芒。但她腰上还被赵黄鸡的铁链捆着,滚两步就被拉回来了,想走也走不脱。
“刺啦”的一声。
只见那道红光落处,地面立时溅起一捧明亮的火星,李文溪惊魂未定地回头看去时,刚好看见那火星散去时呼啦腾起的白烟。
??
二话不说下死手?这人是完全不能处了。
李文溪低头一口叼住弓弦,空出手来反手往身上摸索,想把腰上缠着的链子给扒拉下来。
摸来摸去,弄得哗哗响,却半天也没找到开口在哪儿。
赵黄鸡在毫无预兆地出手给了她一下后,倒也没有急着再接着动手,而是朝李文溪走近了几步,对她说道:“你没有说实话。”
语气依然十分平静,低沉而悦耳,好像是只是淡淡地朝她问了个好。
李文溪:“……”
这似曾相识的对话,该说不愧是亲舅甥吗。
而且这赵
黄鸡,上次见面除了脾气坏点,不是看着还挺正常的吗?怎么隔个一个多月的,就变得这么……不好说,就,反正感觉不怎么阳光吧。
李文溪一边努力解着他的那链子,一边尝试着向他辩解道:“这,怎么这么说呢?我确实是听赵黄鸭提起的你啊,说她有个大哥失踪了,然后她想到西塞纳维来找她的舅舅。”
赵黄鸡说:“说谎。”
他又走近了几步。这人走起路来没有声息,步伐也格外的飘忽,仿佛开了闪现似的,一晃眼就到跟前了。
浓稠的黑暗里,他像道夜色凝成的高大影子,踏着湿冷的风而来。停在李文溪跟前,俯下身,朝她伸出了手。
霹雳乍现的电光里,李文溪的双眼睁大,竭力往后缩去,却怎么也快不过那只苍白修长的手掌,被他冰凉潮湿的掌心贴在了脖子上,然后五指合拢,虎口一紧,就这么将她拎了起来。
轻巧的,腕间的锁链也仅是微微地晃动,就像拎起一片落叶那样容易。
李文溪觉得我命休矣。
钳制在喉间的手掌冷得简直像冰,潮湿、瘦长,又像铁一样坚硬,扑面的气息里全是浓郁的血腥气。她费力地呼吸着,面前是赵黄鸡俊美又冰冷的面庞,俯视着她,一双暗蓝的眼珠里映着微光,仿佛两点是夜色之中深海间折映远处微渺灯光的暗淡倒影。
“咳咳、等一下!”生死攸关之际,李文溪这一刻的脑子简直转
得前所未有的快,一手猛地攀上来按住他的手臂:“别别别,我有证据!我有凭证!我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