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就有几个浑身落满雪的人映入贺西的眼帘,贺西只得跳下马,让到一边,他抬眼看去,几人都是水鬼打扮,身后背着鱼篓,其中有一位手中象是抱着个人。还没进大门,领头的水鬼就嚷嚷道:&ldo;掌柜的,快烧点热汤过来,快点,快点,不然就没救了。&rdo;满大堂的客人都哗然起来,打尖的、住宿的,都纷纷掉过头来。&ldo;乍的,冻硬了。&rdo;掌柜的笑吟吟跑过来,&ldo;谁让你们要钱不要命,这大雪天又到河里摸雪鱼去了?&rdo;雪鱼是运河里的一种稀有的鱼,初冬时节才会出现,ròu汁鲜美,体积庞大,价格昂贵,最受达官贵族们喜欢。但这种鱼爱在深水处嬉游,一般鱼网捕不到,只有一些水技好的水鬼们才能抓到。这话虽然辛苦,但银子不会少赚,临河县有许多水鬼以此为生。&ldo;唉,今天鱼没摸到,倒摸着了个人,还惹上了一肚子心思。&rdo;店里的热气一扑,水鬼们身上的雪花融成了水,每走一步,地上都留着一个湿漉的脚印。&ldo;也不知还有气没有,身子都僵了,偏偏街上的药庄和医铺全关门了,也找不着个人,看到你这里灯亮着,就过来了。&rdo;众人听了水鬼的话,这才看到抱着的那人。有几个忙腾出长凳,拼在一起,水鬼把怀中的人放下,拨开脸上的湿发。&ldo;啊,脸白成这样,断气了吧!&rdo;&ldo;眉目挺清秀的,象是个姑娘家。&rdo;&ldo;这小脸都划破了,难道是被人推下河的?&rdo;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有胆大的伸出手,放到已冻僵的人鼻间,感觉到一丝若隐若现的游气上上下下。&ldo;没死,没死,有气呢!&rdo;人群兴奋了起来,&ldo;掌柜的,烧碗热汤,有干衣找一件,给她换一下,最好有个大夫在就好了。&rdo;&ldo;我稍懂一点医理。&rdo;贺西感到时辰过得好慢,他实在受不了冻,只得系好了马硬着头皮走了进来,刚好听到围观的人的说话声。他与贺东自幼随师傅习武,师娘是个大夫,他有时帮师娘做做助手,日子长了,一些小毛小病,也可以医冶。&ldo;真的?&rdo;领头的水鬼惊喜地瞪大眼,忙不迭地让人群闪到一边,&ldo;那小兄弟快来看下,上来时我已经帮她把肚子里的水压出来,估计是冻着了,不然怎么还不醒呢,这该死的天真冷。&rdo;贺西朝最里端的雅间瞟了眼,公子手托着下巴,眉紧蹙着,忧心忡忡地对着窗外发着呆。他悲伤地叹了一声,走进人群。突然,他象惊住般,连连后追几步,&ldo;这,这……这不是……公子……&rdo;他扬起脖子,大声叫道。贺文轩不是一个好奇的人,他此时心里面装的全是蓝梦姗,根本没注意外面的喧哗。贺西的一声高呼,惊醒了他。&ldo;何时回来的?&rdo;他沉声问,看见贺西一脸通红,神情很怪异。贺东也有点茫然,眨眨眼。&ldo;公子,你快来,快来……&rdo;贺西只会说这几句话,其他就再也说不出来了。但他还算神智清明,已飞速地扣住了落水人的脉搏,一边催着掌柜的准备房间和热水。众人见贺西口中的公子贵气四溢、形容俊美,自动自发地让了条道。贺文轩借着店中不太明亮的烛光定晴看去,他的呼吸突然陷入窒息,心中压抑太久的担忧和相思决堤泻出。俊容又惊又悲、又喜又忧的变化着神情。他以为她会坐船,或搭车,那样他们就会在某处相遇。只是没想到,相遇却是这样的一种方式。他盯着她,盯得那样全神贯注。她静静地躺在那里,一身湿淋淋的乞丐服上沾服了泥巴,脸色青白如纸,小脸上划伤多处,手臂上也是如此。这一瞬间,他的心疼得发颤。这么弱小的人儿,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魔力束缚住他呢?&ldo;姗姗,是你吗?&rdo;锦衣华服,爱洁成癖的贺公子一个劲步地冲上前,紧紧地抱住凳上的蓝梦姗,解开衣襟,拼命地把她往怀里嵌,毫无fèng隙地紧贴着。他终于,终于找到她了。感谢老天,他闭上眼,埋进她纠结成一团沾满糙屑和泥沙的发间。&ldo;你们认识……这姑娘?&rdo;领头的水鬼震愕地问道。天下有这么巧的事吗?贺文轩突地回过神,命令自已镇定,所有的事稍后再问,先救梦姗要紧,&ldo;贺东,你让几位师傅先用点晚膳,一会我再下来向几位答谢。贺西,上楼。&rdo;他非常礼貌地对几位水鬼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