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天,似乎是许多许多的事都簇拥到一块来了,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毛巾,走进卧室。哪件西服配哪件衬衫、领带,一套套分挂在衣橱里,挪出一格放她的衣裙的地方,反倒乱乱的。&ldo;我自己会搭配,乱一点没关系,你会吗?&rdo;他想替她整理,她理直气壮地拦阻。他失笑,却又感到窝心。仿佛他在她的心里是很重的。医院正在交接班,乱糟糟的,人的心情都象很浮躁。推开病房门,一室的空荡就那样撞了过来,他提着便当盒,整个人都呆了。&ldo;夏主播,&rdo;值班的护士经过,认出他,脸羞得通红,&ldo;你是不是找叶小姐?&rdo;&ldo;是的,她人呢?&rdo;他镇定了下,礼貌地回过头。&ldo;她父母帮她办了转院手续,然后就被一辆大巴给接走了。&rdo;&ldo;她的……病情恶化了?&rdo;他的心完全不听他的指挥,慌乱得逼到嗓子口。好象在筒子楼的早晨,睁开眼,她突然没有了踪影。护士笑了笑,&ldo;应该不是,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叶小姐是位特殊病人,是由院里的专家和院长负责的。&rdo;他点点头,谢过护士,返身走到楼梯口,上下楼的病人和医生都走电梯,这儿很安静。他拨了叶枫的手机,手机还是在关机中。他换拨吴锋的手机,悠长的语音一遍遍拉长、延伸,无人接听。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胸口发胀、发麻。他怔了一会,打开号码簿,翻到边城的号码。别人都不知道,在这六年里,他是和边城唯一经常联系的同学。是在毕业两年后,在一次大学生演讲大赛上,他和边城碰上的。他是作为外景记者过去做报道,边城是带一个个性作家宣传新书。两个人一块吃了午饭,相互交换了号码。以后两人约了一块喝点酒、健健身,游个泳,也一起在节日开车去郊外转转。健谈的边城非常沉默,只字不提从前的事,最多谈谈华城公司。他会说点同学们的近况,正在做什么工作。叶枫从来没出现在两个人的话题里,似乎她已经被边城完全遗忘了。同学聚会的前夕,他接到边城的电话,问他聚会地点放在哪。他问边城去不去?边城说我人在外地,去不了。他接到台里的电话,第一个走出餐厅,取车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边城的银色宾利停在对面的树下。所谓遗忘,只是自欺欺人罢了。他笑笑,没有过去打招呼,匆匆走了。是的,他们心里装着同一个女子,但爱情里,不存在谦让、成全,只有爱与不爱。&ldo;是我,夏奕阳。&rdo;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他听到电话那端有广播的声音,乘坐北京到青台的xxx列车的旅客请在几号门上车。他的心咯噔一下停跳了一拍。&ldo;嗯,我在车站。&rdo;边城的声音很冷漠、很生硬。&ldo;我现在就过去。&rdo;&ldo;不要了,火车马上就要开了。&rdo;他抓住楼梯的扶栏,那一瞬间,空气中仿佛停止了流动,窗外的光线悄然变幻,修长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ldo;叶枫好不好?&rdo;&ldo;在她爸妈身边,她怎么会不好?&rdo;他落寞地闭了闭眼,点点头,然后想起边城看不见,又说道:&ldo;知道了,那再见!&rdo;青台的气候比北京好,回去养伤很适宜,而且在爸妈身边,她心底的阴影会很快消除,这是最佳的安排。只是,为什么心会如此难受呢?象被谁揪成一团,气都接不上来。出了电梯,先打开了叶枫的公寓,拧开灯,看到她上班提的包包搁在沙发上,包的正反面前沾了许多泥,可能掉在地上了,他拉开拉链,一眼就看到她的手机,大概随手扔进里面的,不知怎么,机身和电池是分开来的,难怪一直在关机中。他把电池装好,开机,一条条短信叮咚叮咚跳出来,都是他发的,差不多每两个小时一条。唇边浮出一丝苦笑,他一一删除,不经意的,他也看到了边城的一条短信。&ldo;原谅我,那些只是一时的气话。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想看到你,想要爱你。如果不和我生气,就把我寄过去的衣服穿给我看,嗯?&rdo;荧白的光猝不及防照在脸上,分明一点刺眼,他眯起眼睛盯着这微弱的光源,仿佛强迫症,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它,直到它慢慢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