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书房看她的电脑,电脑不在。吕姨告诉他,下午,诸航是提着电脑包出门的。晚上,他打给卫星基地筹建常务指挥,才知道下午有一个临时会议。诸航给他打电话时,在国防大学吗?她说她在外面有事。会不会又是一次不辞而别?卓绍华不自觉地颤了一下,命令自己不再往下想去。天是何时亮的,仿佛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仿佛是一眨眼的瞬间。气温陡降,北风飒飒地吹着,窗玻璃上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水汽。院门吱呀一声,是风还是……脚步声?卓绍华从房间冲出去,打扫院子的勤务兵怔怔地立在院中,吕姨僵在厨房门口。诸航俏皮地吐了下舌,脸上写着&ldo;被逮住了&rdo;的懊恼,短发凌乱地竖着,双目异常地亮。&ldo;首长,早!&rdo;她挥了下手。卓绍华心倏地一松,然后怦然一紧。&ldo;吃过早饭了吗?&rdo;他伸手欲接她手中的电脑包。她轻巧地避开了,越过他,走进书房:&ldo;嗯,吃了豆浆油条。&rdo;他跟着进去,她举起双手,收了个懒腰,抓抓头:&ldo;不和你说话了,我得去补个眠。&rdo;捂着嘴巴,一个大大的呵欠。&ldo;昨晚你去哪了?&rdo;他微微皱起眉头。她突地激动起来,跳到他面前,兴奋得脸都发光了。&ldo;首长,你知道《魔兽》吗,最好玩最刺激最让人热血沸腾的网络游戏,没有之一。我听说最近升级了,就去动漫城玩了玩。果然名不虚传,玩得好慡。下次找个机会,再去玩一次。再不疯狂,人都老了。&rdo;她笑嘻嘻地,扬起尖尖的下巴。卓绍华心中狠狠地震荡了下,如果他没有看错,这孩子似乎在刻意激怒他。他更加确定,昨晚不是玩游戏玩过了头,她是故意不回家。她没有忘了帆帆的生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ldo;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rdo;他听到自己镇静地说道。&ldo;是,首长!&rdo;她绷着脸,正儿八经地敬了个军礼,然后,哗地笑出声,扮了个鬼脸。书房外站着小帆帆。听到诸航的声音一跃从c黄上爬起来,都没来得及穿鞋,光着两只小胖脚,穿过走廊,一溜烟跑过来。小嘴巴一会儿撅一会儿扁,想笑又想哭。&ldo;小帆帆,你脚脏了哦!&rdo;诸航弯下身,刮了下帆帆的鼻子。&ldo;我没切蛋糕。&rdo;帆帆大叫一声,太委屈了。诸航眨眨眼,拍拍头:&ldo;啊,昨天是帆帆的生日呀,我忘了呢!给帆帆打一下吧,对不起!&rdo;她伸出手。帆帆摇头,牵住诸航的手:&ldo;我和妈妈现在切。&rdo;&ldo;生日一年只有一天,今天已不是帆帆的生日喽,蛋糕放到今天也不新鲜了,扔了吧,以后让爸爸给你再买。&rdo;大颗的眼泪从帆帆的眼中涌了出来,小肩膀一颤一颤的。诸航小了:&ldo;爱掉眼泪的男子汉,没有女生会喜欢的。唐嫂,带帆帆去穿鞋。&rdo;她蹲下,快速地抱了抱帆帆,松开。&ldo;诸中校这是怎么了?&rdo;唐嫂心疼地替帆帆擦着眼泪。帆帆哭成这样,她都不哄一下。卓绍华没有说话,书房的玻璃窗开着,风掀动白色窗帘像波浪般不住翻滚,而他挺直的神态却始终一动不动,硬挺的鼻梁内侧落下浓重的阴影。诸航睡了,蜷在帆帆的小c黄上,远远看,仿佛不比帆帆大多少,他替她掖好被,想亲下她,她翻个身,拿背对着他,直嚷着困,仿佛嫌他烦。他觉得非常难受,像是心脏病发作,又带着前所未有的软弱。明明近在咫尺,他却察觉不到诸航的存在。蛋糕还是切了,蜡烛也点了,他给帆帆唱生日快乐歌,愿帆帆快乐茁壮成长。很少碰甜食的他,努力吃了两大块,帆帆破涕为笑。&ldo;妈妈很累,让她好好休息,帆帆乖哦!&rdo;换衣服去上班时,他叮嘱帆帆。帆帆点头:&ldo;我爱妈妈!&rdo;即使心里很难过,他也能忍。卓绍华动容地抱起帆帆,朝卧室看了看。此刻,诸航睡熟了吗?秘书已经把一些紧要公文放在桌上,卓绍华批阅完,又开了个短会。吃过午饭,正想打电话给吕姨问问诸航醒了没有,内线电话响了,机房监督处的小中尉慌乱地说道:&ldo;首长,您现在能上来一趟吗?&rdo;头皮一麻,最近的突发事情太多,以至他都有点神经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