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尾音从他唇间吐出来,竟然带着几分揶揄的味道。温晚被噎住,她就是再怎么怀疑贺沉也绝对不能把话说死,刚想狡辩,贺沉忽然又说:&ldo;正常情况下,要是这汤里有毒,我又怎么会亲自送过来。不过温医生对我成见颇深,大概觉得我智商也就这么点。&rdo;这语气实在太欠揍,温晚恨得牙根痒痒,面上却还要勉勉强强地笑:&ldo;贺先生真爱说笑。&rdo;&ldo;哪里。&rdo;贺沉摇头,漫不经心地走到她身旁,&ldo;温医生说我长相凶暴,哪里像是懂幽默之人。&rdo;&ldo;……&rdo;温晚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人接话了,干脆拿了病历本准备离开,转身时险些撞上那人高挺的鼻梁。他唇角很薄,淡淡勾起一抹笑,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黯哑:&ldo;温医生说要教训我,我等着‐‐&rdo;这混蛋说话时居然还绅士地微微俯身,像是迁就她的身高,一股温温的热气呵进耳蜗,温晚气得脸刷地红了。看在贺沉眼里,倒是觉得更有意思。☆、&ldo;所以你被贺家老三给调戏了?&rdo;萧潇虽然问的平静,可一张小脸因为兴奋有些微微地胀红,正了正身姿,双眼发亮地望着温晚,&ldo;他说等着你教训呢,你准备怎么教训?嗯?&rdo;萧潇几乎马上就在脑海中构思了一幅十八禁香-艳大片,贺沉那副妖孽的样子,想想其实还挺带感的。那一脸的暧昧让温晚很别扭,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对她的用词十分鄙视:&ldo;那是捉弄好吧,没见过这么小心眼的男人。&rdo;想起昨天贺沉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她依旧一肚子气,当时已经十分确定那男人就是在戏弄她,温晚心里恼,可是面上不动声色,与他擦身而过时狠狠撞了那男人肩侧一记。虽然有些冲动,可是很解气。没料到的是,那男人也实在太变态了一些,她都快迈出病房门了,忽然听到他低沉愉悦的笑声,好像畅快极了。这不是变态是什么?简直是受虐狂。温晚心里吐槽,忍不住沉沉吁了口气:&ldo;贺霆衍现在是我的病人,不管贺家到底怎么回事,至少在我职责范围之内得保他周全。我不能再看着我的病人‐‐&rdo;温晚说到这顿了顿,轻轻叹气,&ldo;我看着他那么小,无父无母,总会想到自己。&rdo;萧潇盘腿坐在沙发上,见她情绪低落,忍不住侧过身来搂了搂她肩膀:&ldo;你到顾家的时候也正好十六,难怪对他感同身受。&rdo;温晚沉默着,过去的事儿她已经许多年没想起,最近看着那个半大孩子,忽然往事都变得格外清晰起来。……温晚其实运气一直不太好,六岁那年,父亲忽然锒铛入狱,罪名是:杀人。她那会儿还小,真的不懂杀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只记得那晚是一年中最热闹的除夕夜,窗外飘着鹅毛大雪,可是父亲却执意要出去跑车。他是个出租司机,一直老实本分,连除夕夜也想趁着最后一天多拉点儿活。温晚记得爸爸临走前用粗糙的掌心细细摩挲着她的小脸,笑呵呵地对她说:&ldo;小晚乖,和妈妈在家把饺子包好,爸爸很快就回来陪你一起吃。&rdo;可是温晚再也没能等回爸爸,那个记忆里忠厚纯良的男人,在除夕夜被以故意杀人的罪名带进了看守所。温晚听说死的是和爸爸换班的陈叔叔,可是他们俩平时关系那么好,爸爸怎么可能杀死他?事情还没得到进一步证实,很快,看守所里就传来了爸爸自杀的消息。一切都太过巧合了,爸爸究竟是怎么死的谁也没能给出个说法,警察匆匆结了案,将爸爸的尸体送了回来。温晚那晚抱着膝盖坐的离爸爸远远的,那面容苍白的男人有点儿陌生,她始终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爸爸。她坐了好一会才悄悄挪了过去,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爸爸的小手指,那里不再是她熟悉的温度,而是冷冰冰的,冷的彻骨。妈妈哭得岔气险些要晕倒,她伸手拉过温晚抱进怀里,那力道,像是要把她捏碎一样:&ldo;小晚,以后……咱们俩可怎么办?&rdo;怎么办?才六岁的小温晚哪里会知道,她侧过脸温柔地磨蹭着妈妈湿漉漉的下巴,天真地回道:&ldo;小晚会一直陪着妈妈。&rdo;温晚哪里知道,她愿意一直陪着妈妈,可是不代表妈妈也会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