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绣当然不想此刻狼狈的样子被更多人看到,她知道监控室随时都有安保人员在值班,可是要她老实待在陆澜川怀里,那显然对她而言更是种煎熬。她垂下眼去,神色十分难看,&ldo;那,也不能一直这样待着。&rdo;陆澜川提议,&ldo;我陪你去更衣室。&rdo;苏绣皱眉看着他,大抵在疑心他为什么突然变得好心,可很快又颇无语地反问道:&ldo;这样去?&rdo;两人跟连体婴似的,被人看到更滑稽好吗?陆澜川本就为自己去而复返不自在,为了掩饰那点司马昭之心,刻意板起脸,&ldo;我都没嫌你,你还嫌我?&rdo;苏绣翻了个白眼。只听陆澜川又说:&ldo;以为我爱管你?要不是我错手造成的,我才懒得理。&rdo;闻言苏绣忽然认真看了他一眼,陆澜川只觉得心脏猛跳了几下,不知道她那一眼是什么意思?接着苏绣就若有所思地端详起他来,眼神一直在他身上打转。两人离得太近,陆澜川与她四目相对,鼻端又都是她身上好闻的气息,胸口又被她软绵绵的部位来回摩擦着,真是……要命。接着苏绣忽然伸出一只手,然后慢慢地攀上他肩膀,继而一路滑到了领口的位置。陆澜川一怔,复杂地看了眼怀里的女人。曾几何时她也这样温顺地躲在自己怀里过,或许当时年纪小,每每有稍微亲昵的举动便双颊红的似血,那时候他从不觉得这有什么,总觉得她对他的迷恋和喜欢都是理所当然。她的爱,他也从没觉得有多珍贵,和她的那段关系里总是有种莫名的优越感,就仿佛她应该这么爱自己,心甘情愿一辈子。如今记起那一切,都觉得恍惚,可他却依旧记得她那时给过的温柔,她的细致、她的体贴,那些东西都是他这些年不曾再拥有过的。别人待他好,可真心究竟有几分,用心程度远不及那时的她‐‐他像是忽然陷进了某个时空,缓慢地抬起手,试图去抚摸她白净的脸庞,可掌心还未触到,她的声音已经在耳畔响起。苏绣说:&ldo;你能,把外套借给我吗?&rdo;她目光谨慎地询问着,眼里全无半点眷恋,原来刚才那样的举动是在琢磨这件事?陆澜川的心忽然被一种近乎失落的心情给填满了,他居然又一次地失控,掉进了那个叫做苏绣的漩涡里。他往后退开一步,为自己方才的妄想觉得难堪,但又隐隐有些落寞,苏绣并不留恋他,对,怎么可能留恋呢?她恨不能逃开他远远的,如果不是形势所逼,她大约早就跑开了。苏绣见他眸色疏冷,了然地点点头:&ldo;我洗过之后,快递给你。&rdo;陆澜川抬眼看着她,这字字句句如烈油浇得他胸口那团火更加旺盛,那一刻的心情恶劣透了。他狠狠盯着苏绣,从唇间蹦出俩字,&ldo;做!梦!&rdo;☆、?不过就是借件外套,苏绣实在不明白陆澜川怎么就忽然变了脸?接下来的发展也挺让人摸不着头脑,那人调头离开,很是气急败坏的样子。可走出没两步,他忽然又更加气急败坏地折回来,然后将身上的外套脱下,粗暴地罩在她身上。&ldo;不用还,直接扔了。&rdo;他临走说了这么一句,又深深看她一眼,&ldo;我只是不想再亏欠你更多,苏绣。&rdo;苏绣当然明白,自五年前那件事之后,她就从不在陆澜川身上妄想什么。但陆澜川还能有这么一米米良心也着实出乎她预料之外。短暂地怔愣过后,她迅速将衣服裹紧在身上,快步朝更衣室跑过去。途中,两人擦身而过。&ldo;谢谢&rdo;之类的话,苏绣说不出口,而她和陆澜川也心知肚明,如今他还她这一点也算不得什么。苏绣不是个特别有骨气的人,认真说起来,她其实是个相当现实的女人。明明和陆澜川有着深仇大恨,但她清楚自己如今没能力与他抗衡,所以在他故作刁难的时候聪明地选择不去忤逆他。在最狼狈不得不依靠他的时候,也选择依靠他,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将过去的一切都抹消。这一点陆澜川也相当清楚,苏绣与他错身而过,步子匆忙,瘦削的身躯包裹在他宽大的西服里显得越加地瘦小,可他比谁都知道,这瘦小的躯体里蕴藏着多么倔强的力量。或者说有铜墙铁壁禁围了她的心,大约谁也走不进去了……他脚步微微顿住,站在原地注视着她的背影远去,胸口那里,竟然又隐隐地开始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