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怀里的小女孩,笑得眯起了眼,脸上是灿烂又幸福的神情。荣绒看着看着就捂住嘴哭出声,这个人,即使再自私,她也是她的母亲。十月怀胎生下她,给了她鲜活的生命和呼吸。她再薄情,她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而以后,连这一点点牵挂都没有了。荣享等了很久不见她回去,终于寻到了卫生间门口。敲了很久的门,荣绒双眼微红的出现在门后。荣享沉默的看着她,推开门和她挤进了卫生间里面。荣享的手覆在她脑后,将她强势的压到自己胸膛的地方,声音醇厚而清晰,&ldo;乖,别哭了,这样……我很心疼。&rdo;荣绒拽着他的衣领,眼泪沾湿了他的前襟,呜咽的声音带着身体都瑟瑟抖了起来,&ldo;她活着的时候,至少还有那么一个人值得我去念想,即使她从来不爱我,我也还有母亲在,我也还有那个人值得牵挂。现在,我连喊妈妈的机会都没有了。&rdo;荣享听着她哽咽的声音,心疼的伸手去拭她的眼泪,却怎么擦都擦不完。荣享俯身去捧起她的脸,小心的擦去她涓涓不止的泪痕,&ldo;绒绒,还有我,还有我。所有人欠你的爱我都会给你。&rdo;荣绒摇着头,拼命隐忍住自己快要决堤的情绪,她已经不敢再把所有情感都押注在这个人身上了。最后被抛弃的绝望,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她恐怕连跳楼的勇气都没有了。荣享看着她紧咬的唇瓣,苍白毫无血色,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分担一点她的痛苦。他只知道,原来这个人已经在他心口生根发芽。她痛,他的心便是百倍的刺痛,好像针扎一样。她哭的时候,每一滴眼泪都滴在他胸口,带着惊人的滚烫几乎要将他融化。可是,即使这样,他也进不去她心里。到夏威夷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荣绒着急的样子荣享全都看在眼里,洪家派来的律师和下人都早早侯在了机场。荣享吩咐司机直接去了医院,在医院的停尸间,荣绒终于亲眼看到了宋海清冰冷僵硬的尸体。荣绒是第一次这么近,这么清楚的观察自己的母亲。她和宋海清一起生活的那些年,几乎都是剑拔弩张、硝烟弥漫的。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宋海清眼角也有细细的鱼尾纹了,鬓间长出了小半截的银丝,她原来一直都在染发遮掩这些痕迹。荣绒安静的站在她面前,眼角酸涩胀痛却也毫无泪意。她默默的看着她,来的路上便想了上百种见面时的场景,却没料到自己可以这般平静,这样看来,倒显得她有些冷血。荣绒想,自己身体里流得,果然是宋海清的血。荣享等在门口,他烦躁的摸出兜里的烟盒,看到医院墙壁上禁烟的标志,很想咒骂一声shit,最后还是沉默的坐在门口的铁椅上。视线却无时无刻都转向门口的方向,他还真害怕荣绒会在里面出什么意外。荣绒走出来的时候很平静,只是眼睛红得好像充血一样。荣享心惊的握紧她的手,无声的鼓励她。医院的职工有东西交给荣绒,说是当时宋海清离开前交代的。荣绒看着手里的盒子,连嘴唇都是颤抖的。回到酒店荣绒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盒子,除了些零零散散的文件和银行卡之外,还有一盘碟片。荣绒慌张的把它塞进电脑,屏幕上出现宋海清苍白疲惫的脸,荣绒忍不住抿紧唇角,双眼紧紧的盯着屏幕。宋海清那时候已经状态很不好了,她脸上毫无血色,整个人瘦得几乎只剩一层皮包裹着那具骨架。荣绒觉得心里翻腾着一股热浪,几乎要把她的理智逼迫到了崩溃的边缘。她呆滞的看着屏幕上的女人,听着她干涩暗哑的声音。&ldo;宝宝,妈妈吓到你了吗?别怕,我只是……病了……&rdo;大段的沉默,宋海清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只是局促的垂下头绞弄着手指。最后再缓缓抬起头,红了眼眶,&ldo;妈妈做错了很多事,直到现在我也不甘心。从一开始,你的出生便是我计划之中的事,妈妈没有把太多的情感花在你身上,我一直以为,我要的,是那个男人给我的爱。&rdo;&ldo;绒绒,想知道你的爸爸是谁吗?我曾经那么深的期望过,有一天,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在一起,很开心,很快乐。可是现在,我忽然不想告诉你他是谁了。你要的,他一辈子也给不了你。这样的父亲,根本就给不了你爱。&rdo;宋海清又开始沉默,低着头,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被她双手紧张的攥得发皱,她汲了汲鼻子,再抬起头来时,是微微笑着的,&ldo;宝宝,妈妈很想你。想给你打电话,想听你的声音。这段时间,脑子里不断记起的都是你出生时的样子。你刚学会走路时的模样,第一次喊我妈妈时的样子。可是妈妈没脸见你……妈妈一辈子,什么都没给过你,最后要离开的时候,还是什么也给不起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