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沭北看着林晚秋苍白似纸的脸庞,额角渗出一阵细汗,恨不能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可是看到那把枪又克制住了,只能红着眼吼道:&ldo;陈钊,你他妈为难一个女人有什么意思,对付我不是更有成就感。&rdo;陈钊的枪口从林晚秋脑后一路往上滑,落在了她瘦瘦尖尖的下巴处:&ldo;你错了,看你难过我更慡。&rdo;-他话音刚落,林晚秋的额角就被狠狠砸了一下,脑子更懵了,她甚至不知道击打自己的钝物是什么,一阵黏湿的液体顺着太阳穴往下落,刺鼻的血腥味充斥了她的鼻端。可是好奇怪,为什么不疼呢?林晚秋紧咬着下唇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脚边一滴滴鲜红的血渍,渐渐地在她眼前晕染开,好像一朵鲜艳的玫瑰。林晚秋看不到白沭北的反应,她不想看了,或许那双曾经迷恋的眸子里只剩短暂的内疚和冰冷的情绪。看了,又有什么意思呢?下巴再次被捏住,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陈钊那张扭曲又可怖的凶狠面容,冰凉的枪口在脸上四处游移:&ldo;现在看起来比之前更美了,白大队,你说呢?&rdo;陈钊病态地笑着,将林晚秋满是血迹的脸转向白沭北。林晚秋听不到白沭北的声音,他似乎说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说。林晚秋只觉得眼前越来越花,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干了,半边脸都是黏糊糊的好附着了一层黏液,她胃里不住犯恶,连小腹都开始一阵阵地发紧剧痛。后脑又挨了一下,眼前彻底的花了,看不清、听不到,连感觉都在一点点消失。林晚秋闭上眼那一刻,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还好她给萌萌做了那把锁,还好她最后留给了萌萌一点东西,如果现在死了,也不遗憾了。不,还是有一件事一直梗在她心里,她都没来得及告诉萌萌一声:她就是她的亲生妈妈,真可悲,到死都只能做她的&ldo;真&rdo;大姨,&ldo;假&rdo;妈妈。林晚秋感觉着自己的身体陷入了一阵黑暗之中,似乎坠入了无边的深渊,耳边有风声,好像还有枪声,似乎还有他的声音……越来越遥远,好像散在了天边-白沭北坐在急救室外,眼神空洞地看着那两扇紧合的门板,脑子里只剩林晚秋浑身是血的样子,他抬起手,麻木地看着指尖那些已经渐渐干涸的血渍。一个小时前,他和随后赶来的警察顺利将林晚秋和顾安宁救了出来,他肩膀处挨了一枪,可是什么都顾不上了,他眼里只看到林晚秋浑身是血地躺在那里。她明明是头部受创,为什么下-体会流血?白沭北当时已经完全没有理智,连缩在一旁发抖的顾安宁都来不及安慰。他眼里只剩那个纤瘦单薄的女人,她……会死吗?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林晚秋是很好哄,可是万一她不在了呢。将她送进医院后,得知的却是另一个让他震慑的消息,林晚秋怀孕了,快两个月了。他震惊得无以复加,随即想到那刺目的一滩鲜红,整个人都好像被重车给碾压过似得,每个细胞都在疼。孩子会不会保不住,林晚秋会不会生气?他忽然开始害怕,甚至有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原来他也是会怕的。白沭北将修长的手指cha-进发丝里,痛苦地闭上眼,动作太激烈扯到了肩部的伤口,虽然做了处理,可还是钻心的疼。一旁的顾安宁看到他眉心紧拧、脸上的血色尽失,想伸手扶他,可是最终还是将探出一半的手指收了回来,只诺诺地开口:&ldo;小心伤口。&rdo;白沭北不说话,只是微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顾安宁咬了咬嘴唇,还是轻声问道:&ldo;你,你和林小姐……结婚了?&rdo;白沭北墨黑地眉峰微微动了动,听到林晚秋的名字,这才慢慢转头看她。顾安宁眼眶红红的,手指不安地拧着衣角,白沭北沉默片刻,点了点头:&ldo;我之前想对你说,顾叔怕你刚醒接受不了。&rdo;顾安宁睡得太久,身体也瘦的可怜,锁骨处因为悲伤的情绪深深凹陷下去,那模样可怜极了。她汲了口气,半晌才哽咽着:&ldo;那你,爱她吗?&rdo;白沭北表情复杂地转过头,脸上的有些挣扎和迷惑,爱吗?开始的时候很讨厌,后来是想给孩子找个妈妈,再后来,喜欢她的身体……最后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不那么厌恶她了,甚至想着,她喜欢钱也没关系,不做-爱也无所谓,哪怕和她单独呆在一起好像也挺高兴。顾安宁拧着眉心,看他迟迟都不愿回答,心里既复杂又难受:&ldo;是因为萌萌吗?你想给她,找个妈妈?&rdo;不知道是在给自己找借口,还是在帮他开脱,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白沭北英俊的五官有层冷硬的弧度,他手肘搭在膝盖上,身上的衬衫被那片血红破坏了美感,可是整个人却有一股说不出的俊美。顾安宁知道这不是当初与自己相爱的那个白沭北了,她昏睡了这么多年,她没有变,可是他不会还站在原地等着。感情再深,也敌不过时光折腾。白沭北喉结动了动,转过头:&ldo;安宁,我‐‐&rdo;他的话还没说话,就被突然冲上来的一个白色身影给狠狠抓住了衬衫前襟,接着是嘴角挨了一下,那力道太狠,一股铁锈味在口腔回荡。白沭北看了眼对面怒不可遏的高赫,第一次没有冷眼反驳。高赫却意难平,尤其看到他身旁披了他军装外套的顾安宁,脑子好像不受控制地燃起一团火。一把扯住他有些凌乱的衬衫吼道:&ldo;你还有脸坐在这里?&rdo;白沭北比高赫微微高出一些,他沉默地看了高赫一会,薄唇微动:&ldo;我老婆在急救,我为什么不能在这?&rdo;&ldo;老婆?&rdo;高赫冷笑着,清俊的面容净是讽刺之意,&ldo;你把她当老婆还是保姆,你自己不清楚?&rdo;白沭北身后的顾安宁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高赫:&ldo;高赫,你怎么能,这么说他。&rdo;&ldo;那该怎么说?&rdo;高赫语气不善,连带着对顾安宁都生出一股莫名地敌意,&ldo;你以为眼前的,还是那个你自认正直刚毅的白沭北,他不过是个无耻小人,利用一个女人对孩子的爱肆意伤害她的卑鄙伪君子。&rdo;顾安宁更加震惊了,这些事白沭北怎么可能做的出来,她认识他这么久了,难道还不了解他?白沭北却一个字都没反驳,心里也在一遍遍问自己,以前那个正直的、光明磊落的白沭北去了哪里?或者他的阳光给了别人,而内心那些压抑的、阴暗的东西,全都给了林晚秋。他曾经讨厌她,觉得她亵渎了&ldo;母亲&rdo;这个神圣的词汇,甚至想着羞ru她。可是‐‐白沭北安静地站在那里,脸上的伤口却没能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别人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绪,只有他身后的顾安宁看到了他另一只手的指尖在发抖-急救室的门适时打开,主治医生和一个护士打扮的人走了出来,白沭北和高赫一起上前,高赫焦急地询问:&ldo;怎么样了?&rdo;主治医生很年轻,摘了口罩露出清秀的五官,她皱着眉头看了眼高赫,又看了眼白沭北,乌黑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ldo;大人没事了。&rdo;白沭北静了静,声音低哑:&ldo;孩子‐‐&rdo;那医生看了他一眼,嘴角竟有些讽刺:&ldo;大人和孩子要是只能保一个,不知道白大队会怎么选?&rdo;白沭北眉心紧了紧,他能感觉道这医生对自己的敌意,可是他确定没得罪过对方,而且林晚秋似乎也不认识她。那医生和高赫低头说了句什么,随后高赫就进了手术室。白沭北抬脚想进去,却被那医生拦住了:&ldo;不好意思,病人情绪很低落,她不想见你。&rdo;白沭北一怔,脸上的寒意好像能冻死人:&ldo;什么意思?&rdo;那医生嘴角露出甜甜的梨涡,耸了耸肩膀:&ldo;白队别动气,要是还有一点良心,这时候就别进去刺激晚秋了。对了,晚秋有句话要我转告你。&rdo;白沭北呼吸一窒,薄唇抿的很紧,许久才问:&ldo;什么。&rdo;&ldo;她要离婚,希望你能成全她。&rdo;☆、43玩火白沭北整个人僵在原地,脑子顷刻间白光一片,他没料到林晚秋醒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而且她连见都不想见他?!他知道她会生气,也知道她肯定怨他,这次他终究是做错了,可是这一切他都可以解释的。看着面前有些挑衅的女医生,白沭北可以猜到一些其中的缘由。她应该和高赫关系不错,否则不会对自己有莫名其妙的敌意。他没时间多想,只冷淡地吐出一句话:&ldo;不可能,我要见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