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时钟,房里没有计时工具,而挂了六根鱼骨。
在海船中挂鱼骨很合乎常理。
柯莎试图辨析骨头来自哪些鱼类,但任凭搜罗记忆库,也找不出答案。“西格森先生,您知道它们是什么鱼吗?”
夏洛克也凝视鱼骨许久,最终摇头。
旁观解剖鱼类的次数不比旁观解剖人类多,但也记得所有大英博物院的动物标本。那里藏了千奇百怪的骨骼,却没有一种与墙头六根鱼骨对上。
夏洛克:“我不知道,但有一个推测。如果它们不是人为拼接的,就是非常稀有的鱼类,可以引发生物发现的新闻热潮。”
柯莎细看,鱼骨近纯白色。骨头上有坑坑洼洼的伤痕,不似刀伤,说不清是什么造成的。
忽然感到一阵刺目光照,随后耳鸣了。半秒而已,不适感来去无踪,快似错觉。
再看,是阳光照进舷窗,让鱼骨发出炫目反光。
柯莎朝后几步,避开了光照。
夏洛克也伸手挡在额头,不知是否错觉,他觉得海浪声似乎静止了一秒。
再细听,一切正常,就是阳光刺眼造成了不适。
这会船停了下来,水手们的抛锚作业声传来过来。
两人在房内没有更多发现。
出门前往甲板,倒要瞧瞧水手们看到他们后的表情。
甲板上有十位水手。
金发男看到两人,神色如常地说:“别急,两位再等一会,船完全停稳再上岸。”
金发男一边说一边拉紧麻绳将船帆降下来,动作非常自然。
听声音,这是之前敲门的水手,为什么他没有乍见陌生乘客的反应?
夏洛克想起第一种推测,水手们发生了集体性记忆混乱认。
推测很离谱,但排除了那些不可能,再不可思议的也是真相。
柯莎试探问金发男,“我们没带行李,上岸能哪里买到衣服?距离最近的体面店铺有多远?”
金发男:“印斯茅斯镇上就能买衣服,如果想去附近的波士顿,这两天不行。每年在愚人节后都会下大雨,船不出海,通向附近城镇的小道全部封闭。以前,冒险在这个时间段出镇的人,都被山体落石砸死了。”
他又说:“两位不必着急去买东西,想在印斯茅斯定居,还是要尽早成为正式居民。刚好赶上4月3日春季祭典仪式,等你们参加祭典就被大家承认了,能一直愉快幸福地在镇上生活。”
这些话的信息量巨大。
夏洛克惊讶于听到「波士顿」。
如果没有理解错误,短短十二个小时他居然跨越了大西洋,怎么可能?!
另外,不论哪一版的地图,也没看到美国波士顿附近有一个港口小镇叫「印斯茅斯」。
事态愈发古怪。
这次,他恐怕不是简单地被悄无声息地绑到美国。
隐隐有诡异力量在暗中作祟,而所谓春季祭典很可能是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
再看金发男一脸的习以为常,完全不认为说的话有问题。
夏洛克:“祭典听着很神奇,它能庇佑居民一直幸福?以往也有情侣来小镇定居吗?”
金发男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有,好几对慕名而来。谁不知道印斯茅斯是幸福小镇,家家户户和睦,夫妻恩爱不会争吵,连一句口角也没有。”
头顶,阳光盛大。
夏洛克与柯莎对视一眼,都感到了背脊发凉。
人再理性也会有情绪,像是自己的牙齿也会不小心咬伤舌头。
镇上有几户好脾气的家庭尚且可信,所有人都从不争吵,未免美好到虚假。
金发男还自豪地反问,“两位不正是因为这点才来印斯茅斯的?”
柯莎:呵!
她掩去嘲讽,问:“镇上有报摊吗?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金发男挑眉,表示懂得私奔情侣的担忧。
“镇上能买到纽约的报纸,但两位想知道外面有没有追兵,要过两天等路通了,那时报商才能继续送报。”
柯莎心里一沉。
从甲板望出去,印斯茅斯镇的港口在春日暖阳下显得无比安逸,但她看出了抵达暴风雪山庄的刺骨阴冷。
前方似不可观测的深渊,黑暗中有什么正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