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很认真地在道歉,眼底满含歉意,但也只有歉意。
温楚抱紧背包,良久,低声回他:“没关系。”
确实没关系。都不算同一个人。
他们站在门边,会议室空荡荡,依稀能听到外面走动的声响。
窗外依旧阴沉。风声呜呜,大片大片铅云压得极厚。似乎要下雪了。
温楚的“谅解”并没有让傅宗延感到丝毫轻松。相反,心头仿佛压着什么,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在这个omega眼里看到一种越来越陌生的目光。
傍晚一起用餐,温楚几乎不说话。
那个时候,外面已经下起鹅毛大雪。阴霾的天愈显窒闷。被过度辐射感染的树冠在纷纷扬扬的灰雪里呈现出一种诡异又奇异的面貌,好像女巫的扫帚从天而降。
战场就在数公里外,蔓延的战壕上牵连的铁丝网和竖起的钢铁屏障就好像前人类的中世纪堡垒,阴森可怖。
温楚看了眼就不看了。这里的氛围让他感到压抑。他低头吃着丸子汤,味同嚼蜡。
只是傅宗延隔一阵就要和他说几句有的没的。
第一次第二次的时候,温楚还会抬头看看他。后面就不看了。
不过omega到底好心,常常轻声细语回他€€€€a1pha话语里的小心谨慎温楚不是不知道。
于是一顿饭,吃着吃着,越来越有种相敬如宾的意味。
就在温楚以为马马虎虎同傅宗延过完这两天就会和裴凌知一起原路返回赫尔辛的时候,当晚,处理好接下来几天事项的傅宗延却带他去了距离西线不远的费希尔自治州过夜。
他还是不放心西线的辐射程度。
风隼越过星星点点的西线上空,傅宗延看着身边后脑勺对他、沉默望着窗外的omega,忍不住低声:“这里入夜比较冷,你不要乱跑,我每天都会回来。”
他似乎总担心温楚搞不好哪天就“乱跑”、不见踪影。
尤其马上要打仗了。
温楚看着窗玻璃上显露出的傅宗延模糊的侧容,点了点头。
住的地方在费希尔自治州,和他们之前来的时候不一样,此刻没有追兵也没有漫长的徒步,风隼最后轻轻降落在一片格外宽敞的天台上。
风声剧烈,敲打着玻璃罩顶,傅宗延下去后,准备抱温楚下来,谁知他一转身,omega就已经很轻巧地从另一边下了风隼。
就是风实在大,温楚吹得眼睛都睁不开。
傅宗延拎着温楚背包,上前下意识就将人搂到怀里单臂托抱了起来。这样的动作两人之前做过无数次。所以当温楚也下意识伸手环紧他的肩膀、低头埋进他的颈侧的时候,傅宗延身躯明显一僵。慢慢地,温楚也有点愣住。
他们都没说话。
天台的风掩盖了a1pha鼓噪的心跳和omega屏住的呼吸。
傅宗延收紧手臂,快步带人下楼进屋。他是有些侥幸的。白日里的无力徒劳还在眼前,这样无声的亲密是他的意外之喜。温楚则有些茫然。不可否认,他很依恋傅宗延,纵使心情低落,无比熟稔的身体记忆也会突然在某一刻触动他。
这是一栋十二层高的公寓。
温楚觉得这栋公寓大概只给联邦的高级军官住。
因为早就有人等在了第十层的门口,一身后勤制服的士兵,将钥匙毕恭毕敬地交给傅宗延,说屋子都打扫好了,食材也充裕,任何情况都可以拨打内线电话。
临走,像是想起什么,那名军士居然转头颇为腼腆地对傅宗延和温楚说:“祝您二位新婚愉快。”
温楚先是一愣,没听懂,一双明亮圆润的眼睛一个劲朝士兵望,人家被他瞧得不好意思,转身一溜烟就跑走了。接着,温楚反应过来,眨了眨眼,转头去望傅宗延,小猫受惊的样子,瞳孔放大,好像在瞪人,又好像十分地无措。
傅宗延则没什么表情,他开门进去,环顾一圈室内,对温楚说:“我申请了职务调换,等这边战备差不多,你就跟我去赫尔辛。不会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