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宗延看着他,心底慢慢下沉。
这不像单纯冷热交感引的高热,倒像是某种感染所致。
也许是之前在温泉感染的。omega体质本就脆弱,他又不像四处作战的a1pha,对环境的耐受力也极低。
这里存活下的生物都经历了一个世纪前的辐射大爆。它们身上或许残留着大量辐射。
难怪一路走到这里,都没遇到什么人类。
傅宗延从包里拿出一管抗辐射感染的针剂。
刚打下去,没一会,额头温度顿时降了不少。人也清醒了,睁开一双雾蒙蒙的眼,四处扭头找人,找到人望着傅宗延说口渴。
傅宗延一边喂他水,一边摸他身上的温度。
温楚喝了水再次昏睡。
小鸢尾不那么难受了,睡得也更安静。他蜷缩在兔子窝的角落里,呼吸缓慢。
只是半夜,守在一旁的傅宗延现,温楚的呼吸,似乎一直很微弱。
好像某种被掐住嗓子的小动物,只能很慢很慢地呼吸。额头温度降下后,脸不那么红了,却渐渐显出一种青白。
傅宗延把他抱到怀里,沉默地将人又摸了遍。体温确实降了,但小鸢尾的生命体征似乎也随着体温在不断下降。
“温楚……”不得已,傅宗延只能叫醒他。
只是他叫了好久,温楚都没什么反应。
傅宗延第一次认真感受到怀里的omega到底有多轻,有多脆弱。他抱着他,好像抱着一片羽毛,随随便便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跑似的。
“温楚……”傅宗延把人竖抱起来,让他靠着自己肩膀,贴近温楚耳边叫他。
这样似乎起了点效果。
温楚下意识张了张嘴,鼻腔里出一声“嗯”,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楚傅宗延的声音,半晌又没了动静。
他好像在做梦,又好像什么都没做,只是陷入了一种长久的沉睡。
整晚,傅宗延都在叫他。
偶尔,温楚还能应一两声,到后来,完全就是昏迷了。
天快亮的时候,傅宗延给温楚注射了第二管抗辐射感染的针剂。
不知为何,他的手没有第一次那么稳了。也许是整晚没睡,忧心焦虑导致精神不济,a1pha双目泛着血丝,漆黑瞳仁异常沉默,他注视着奄奄一息的小鸢尾,神情有种窒息的平静。
这一路过来,明明有那么几次,他确实以为温楚会死过去。
死在流亡军的逼迫里、死在西线的高辐射里、死在冰天雪地里€€€€甚至,死在他们一开始相遇的那架坠海的风隼里。
傅宗延觉得,这些,他都可以接受。或者说服自己接受。
就是现在不行。
不可以。
温楚脸色苍白,第二管针剂仿佛沉入大海的一滴水,毫无声息。淡淡的鸢尾香气里,泛起一丝苦味,好像根茎开始腐烂的鸢尾。
接下来的一天,温楚除了被强制打开嘴巴喝水,其余时候都在昏睡。
他连丸子都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