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然脸色瞬间黯淡下去,黑白分明的眼眸流露出受伤的神色。&ldo;还有,记得不准把这件事告诉老头子,也不准告诉小白。&rdo;浅深故意忽略了他的失落,闭起眼虚弱地说道。&ldo;为什么?你出了这么大的事……&rdo;&ldo;顾景然,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我很累。&rdo;浅深提了口气,高了几分音调。顾景然怔怔地看着浅深那张苍白疲倦的脸,硬是把不甘收回心底,转身走出了病房。不一会,嘉妮也跟着走了,她临走前小生地跟浅深说明天再来。一连走了两个,世界总算清净。浅深还是闭着眼,可那道停留在她脸上的视线就像是初升的阳光不温不火地射在她脸上让她难受。她无奈,睁开了眼睛,辛梓此时已站在她c黄头,深似海的眸光好似紧贴在她的脸上,悲喜莫辨的神情实在让人猜不透。她顿时不自在起来,这样子对视而不说话只会让气氛更加尴尬,浅深迅速想了想,拣了个问题问他:&ldo;景然怎么会来的?&rdo;&ldo;救护人员发现你的时候,你手里正握着手机,手机上恰好是他的短信。他比我早一步赶到这,也帮你换了单人病房。&rdo;&ldo;你呢?&rdo;&ldo;嘉妮告诉我的,事务所那边接到通知说你的车在高速公路上翻车了。&rdo;&ldo;你刚跟他说了什么?&rdo;&ldo;不用担心,大家沟通了一下罢了。&rdo;辛梓的回话平淡得出奇,就如同复述把无关紧要的事实复述一遍。浅深听他这样的语调,心下不禁黯然起来,她适才还抱着一点小期待,奢望能够看到他露出那么点担忧难过的表情。她果然低估了辛梓,高估了自己,恐怕自己此时便是缺胳膊少腿,他也不会动一下眉毛的。&ldo;我还真是幸运,大难不死。&rdo;她故作轻松地调侃自己,又讽刺他,&ldo;我死了,你就不用对着我心烦了,很遗憾吧。&rdo;&ldo;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rdo;辛梓脸色一沉,阴暗得有些恐怖,浅深心头一跳听他阴郁地说,&ldo;我……我妹妹多担心你,你想让她为了你哭死吗?&rdo;原来是嘉妮担心她,她闭起眼笑自己又愚蠢了。忽然觉得有人在为她盖被,浅深抬眼看到辛梓正玩弯着腰轻柔地帮她把被子掖好,他的目光慢慢上移,正好撞上浅深的视线,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辛梓不着痕迹地挪开视线,又帮她调整了下枕头的高度,低声说:&ldo;不要多说话,休息最重要,晚上若是身上哪不舒服马上叫我。&rdo;他关了灯,拉开一张躺椅合衣躺下。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可就是这样的安静反倒让浅深疲乏的感觉渐渐消失,睡了两天,现在竟觉得神志清醒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竖耳聆听,边上的人呼吸声绵长平稳,浅深在黑暗中试着轻声唤他:&ldo;你睡着了吗?&rdo;等了半晌,没有反应。浅深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吸进一口混着消毒水味的空气,再慢慢呼出那口浊气,脑海中慢慢浮现的竟是在她生死一线时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几次三番过后,她的心境慢慢平和,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对身旁的人说:&ldo;我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有时候,我睡醒时还恍然觉得今天要去上学,昨天你陪我回家的时候又没有给我道别吻。说来可笑,有太多事我们无法掌控,你恨我,怨我,想要报复我,或许你还会觉得这次车祸也是我的报应,我能理解,真的,如果换作是我,恐怕再残忍的手段都使得出来。&rdo;她停顿了一下,沉重地吸了口气,鼻息都在发抖,&ldo;你认定我抛弃了你,可是,我不曾欠你,不管你信不信,我……罢了,往事不堪回首,无须再提。&rdo;她尽量避免压倒受伤的右手,迟缓地侧过身闭上了眼。有一双眼睛缓缓张开,黑暗中,那瞳孔亮得惊人。过了几天,浅深才知道她真的是很幸运的了,车上有两个人因为事发当时睡着了在梦中死去,而好两个伤患现在还躺在重症病房留院观察,病危通知单都发了好两次。而她只是断了支手臂,头被撞了一下,无须尝那生死离别的苦楚,也无须与死神殊死搏斗,实在是大幸。而后续也有好多烦人的事等着她,护士小姐打趣她有那么帅的两个男士寸步不离的陪着她真是太幸福了,她却是有苦说不出;而她手上的官司需要向法院申请延迟开庭;此外头部检查繁琐又麻烦,好在没出什么大问题,只是轻微脑震荡;本来想要出院回家,可警察局派人来给他们几个伤轻的病人录了口供,并告诉他们初步推定是驾驶员疲劳驾驶导致车祸。等一系列麻烦的事了结重返家中,已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