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尘微微颤抖的睫毛遮去了眼眸,只看得见黑色的阴影印在苍白的肌肤上格外触目。她在自己醒来之后就没再看自己一眼,她的话里没有丝毫伤心和担忧,有的只是冷漠和决然。但是,凌若尘一点都不生气,也不难过:&ldo;千算万算,总是算错一步‐‐人算不如天算。&rdo;他怎么也料不到自己会连坐上飞机都撑不到。&ldo;你就是算计得太多,所以才落得这个地步。&rdo;她嘴上很硬,可是墙上的时钟开始出现扭曲。凌若尘轻轻叹了一下,费尽全力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而未满始终没来帮一下忙。要是换作以前,不说这种大病,只要是他有个小感冒,她都亲历亲为地照顾着。想到这,凌若尘竟又笑了笑,只是这个笑苦涩的成分更多一些。&ldo;小影,不要装了。即使你对我的态度再差,再绝情,我还是知道你是想要帮我。&rdo;&ldo;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rdo;&ldo;傻丫头,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是那么善良?&rdo;凌若尘坐起身,想要掰过未满的脸,未满不肯,两人相互较劲了半天,但最后不知为什么未满还是输给了明显应该虚弱得不行的凌若尘,当她转过头看着他的时候,已经看不清他的脸来了。&ldo;你只不过想要帮我圆一个梦,做了一辈子的梦。你想用这种强硬的方式让我屈服,不让我实行计划,但是,傻丫头,哥哥现在宁愿你真的恨我多一些,而不要同情我,不要可怜我,更不要爱我。&rdo;凌若尘疼惜地看着未满,&ldo;我林星曜不是什么好人,为了把你捆在自己身边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如果没有这些个病,我也许还不会甘心放弃。但是,我现在想通了,就像你看到的,我日记里写的那样,这些年我真的很幸福,有这些回忆就足够了。在我看来,女人一生的幸福只有一次,你的幸福不在我,我的梦你其实已经帮我圆了,所以,你该回到他那里了。这二十多年,我生命的大部分与你在一起,已经无憾了。&rdo;no89逝凌若尘过世的时候很平静,嘴角带着笑意,就好象只是睡着了,正在做一个很美的梦,在未满的钢琴声中,永远闭上了眼睛。他身边的岳野第一个发现他没有了呼吸,随后大家都慌了手脚,被包下来的餐厅陷入一种恐慌的氛围,他们叫着未满,打着急救电话。可是,未满闭着眼睛,依旧弹奏着那首《小手拉大手》,轻轻哼着歌词,一遍又一遍。这是他最后的要求,再听她弹次琴,再听她唱首歌,她要继续弹,继续唱,一直弹,一直唱,直到他带着她的琴声歌声步入那个遥远的地方。凌若尘最后一段日子过得很痛苦,未满亲眼看到他被病痛折得死去活来,睡着的日子永远比醒着的日子多。她每天去他房间,但大多数时候并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陪着他,他睡着的时候她在一旁守着,他醒着的时候她稍稍陪他聊一会。凌若尘曾经问她是怎么知道他的病的。其实,未满知道这件事是很偶然的。她趁他去德国的时候去他家翻找他的日记,查看他的电脑,不知怎么翻出了一份病历。然后,她知道了他去德国并不是开什么会,而是去那边做身体检查。同时,她还在他的电脑里调出了凌家公司一些不可告人的机密,她将这些复制了下来。也就是从那天起,袁未满的身体里有一个叫遥疏影的灵魂慢慢复苏了。若尘听后,消瘦的脸上浮出淡淡的微笑,看来他确实小看了她,女人有时候天性是很敏感的,不管他怎么隐藏,很多事她们能够仅凭直觉就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未满给若尘削苹果,水果刀贴着苹果慢慢移动,长长的苹果皮从头到尾没有断过。凌若尘看着她这么认真的样子,再看看她手指上那枚戒指,眼睛有些肿胀。凌若尘不肯在住院,一直呆在家里。他卧病在c黄的时候很多人来看他,未满站在房间的角落默默地注视着发生的一切,这个场景很像七年前的那个时候,凌光躺在病c黄上,很多人跑来看他。只是,此情此景,换了主角,也换了内容。凌霄云来的时候,未满很识趣地走出去等。但是,她出门的时候,分明看到凌霄云眼里的泪光。是啊,好不容易找到的儿子却要离开自己了,而自己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未满低下头,关上门。出乎未满的意料,凌霄云很快就出来了,她刚好坐在沙发上发呆,凌霄云叫她的时候,她明显迟钝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