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一个从现代穿越来的娇弱少女,如何能过得惯那种塞外生活?更何况我是多么难缠的一个人啊,那么骄傲,从来不肯退让,又怎么会对杨广的话听之任之呢?但是我居然答应了,心头一阵雾样的迷蒙过后,心底竟是清明如镜。其实也正是这个决定让我意识到,原来自己对杨广,竟真是有些不同的。或许我需要远远地躲开他,这样才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怕看他的眼睛,怕他手掌冰凉而灼热的温度,怕他抱我时锦衣贴在脸颊时柔软的触感。可是,我不是比谁都清楚他的命运吗?隋朝最后一任皇帝,历史上的暴君,阴险狡诈,弑父夺母,少年得志之后的尽头就是凄凉。&ldo;云佩瑶,你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女人。本王倒没想到你会这样顺从。&rdo;我沉浸在自己无人可知的纠结里,坐在一旁的杨广悠悠地开口,嘴角勾起一抹探究而笃定的浅笑,淡淡地说:&ldo;十年之后,我会让你回到我身边的。&rdo;我侧身坐着,看一眼还昏迷着的契丹七皇子耶律齐,他还在沉睡,一脸孩子气的迷茫。未来的十年,我就要与这个人一起度过吗?我看了看杨广,又说:&ldo;那你可不可以也答应我一件事呢?&rdo;这样柔顺的态度让杨广微微一愣。&ldo;放开云司青吧。遵从她的选择。如果她留在杨勇身边能更快乐,就不要去打扰她,好吗?&rdo;想起在甘露寺他们二人同进同出举案齐眉的样子,转念又想起那时乔装成小兵的杨勇也曾在午夜的森林里对我说过那么深情的句子,我顿了顿,说:&ldo;如果十年后你还能记得我,就来接我回去吧。&rdo;杨广一时没有再说话。他只是侧头看着我,一缕刘海斜搭在额前,眸子里仿佛瞬间闪过某种异样的东西。窗外天色渐渐亮了,一扇侧窗开着,清晨凉澈的空气涌进来,带着一丝浅淡的花香。他就坐在我身边,以那样的姿态深深看我,一袭白色锦衣,高贵而冰冷。很多很多年以后,当我忘记了与他之间一切一切过往的时候,却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个清晨里独特的味道。那么远,又那么近。&ldo;你好些了吗?&rdo;华丽的马车上,耶律齐睁开眼睛,看到四周陌生的场景,不由一愣。挣扎着想要坐起身,马车一阵颠簸,他险些栽倒,我急忙扶住他,&ldo;晋王已经找大夫看过你的伤了,还好并未伤到筋骨,休息几天就没事了。&rdo;耶律齐看我一眼,不落痕迹地甩开我的手,揭开车帘看一眼外面,说:&ldo;我们现在是在哪里?&rdo;&ldo;去晋王府的路上。&rdo;我想我应该显得温柔贤淑些,于是轻轻替他把滑落的毯子搭回到身上,柔声道,&ldo;晋王今晚在府中设宴款待我们。&rdo;意料之外的,耶律齐倒是没怎么惊讶,只是抬头看着我,似乎是在等待下文。&ldo;晋王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rdo;我只好整套地解释下去,&ldo;也知道在契丹流传的有关他的传言其实是一场误会。那不过是个简单的离间计,相信以七皇子你的聪明才智,一定能明白的。&rdo;这番说辞下来,我自己都觉得虚伪,如何用得着这样帮着杨广呢?嘴上却又说,&ldo;晋王也是一片好意,等到晚宴的时候他会亲自跟你解释……&rdo;耶律齐轻轻哼了一声:&ldo;满口晋王晋王的,叫得倒亲热。&rdo;我一时静默,他眸光一闪,抬头问道,&ldo;你是他的女人?&rdo;我正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时车身忽然一震,车窗外传来一阵打斗声,耶律齐眼中划过冰冷而锋利的目光,哼了一声道:&ldo;你看,这就是杨广的&lso;一片好意&rso;。&rdo;护送我们的侍卫并不多,打斗声渐渐弱了下去。车外寂静下来,有沙沙的脚步声朝我们逼来。我看一眼耶律齐,心中也不由怀疑,莫非这些人真是杨广派来的?这时却听门外传来熟悉的男声,仿佛就站在门前,听起来却有些飘忽。他冷冷地说:&ldo;云佩瑶,你出来。&rdo;我一怔。杨勇,他怎么会来?是为了我吗?他是不是还记得给我的承诺?记得他曾在漆黑的夜里很认真地说要给我幸福?他的尾音有些细微的颤抖,许是因为愤怒,抑或是莫可名状的期待。与我一样。这一刻,想必我们的心情该是一样的。想见到对方。可是又害怕相见。因为已经物是人非了。二。{盛夏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