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觉非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出了厅门,大步流星地走在林荫道上,笔直地向大门而去。那身姿,那动作,全都是一切尽在手中掌握的坚定。他走后不久,淳于翰便跑了回来。正在高兴,淳于朝却带着一帮年轻的文臣武将涌进府中,将宁觉非热情地团团围住。淳于翰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宁觉非看着这些陌生的面孔,却能够感觉到他们内心的激情和雄心。他安静地凝神听着他们谈笑风生,感觉到他们的言语之间对西武和北蓟并无畏惧之心,反而跃跃欲试。他听出这些人全都是新贵,初出茅庐,不惧猛虎,对自己却是单纯的满怀敬佩,还有即将同朝为官的兴奋。有一位长得虎头虎脑的小将问他:&ldo;宁公子,听说你这次是跟着北蓟使团一起来的,你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rdo;宁觉非不想多说,只淡淡地笑道:&ldo;顺路。&rdo;其他人便恍然大悟,有一位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兴致勃勃地道:&ldo;听说宁先生这次在北蓟的赛马节上勇夺金章,真是大长我南楚志气啊。&rdo;大家正在喝采,却忽听有人嘀咕:&ldo;怎么我听说他一直住在北蓟的国师府?&rdo;&ldo;你在胡说些什么?&rdo;立即有人喝止他。&ldo;北蓟虽然势大,宁公子却不是趋炎附势之徒。&rdo;宁觉非只做没听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却不怎么说话。直闹到晚上,景王府中大开宴席,这些血气方刚的文武大臣们酒过三巡,便即高谈阔论起来,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却也是表达出了同仇敌忾,要反击北蓟的意思。有人提起今日早朝,北蓟使臣云深在朝堂之上趾高气扬的样子,心下大是不忿。宁觉非略饮了两杯,便坚决推辞了他们的劝酒,只是慢条斯理地吃着菜,不时地笑一笑。淳于朝看着他那样子,似乎是在努力融入这样的气氛,不由得心下欢喜。淳于翰见他不再冷若冰霜,神情之间甚是和蔼,也是大喜过望。直到掌灯时分,众人才纷纷告辞。宁觉非等他们走了,便站起身来,温和地说:&ldo;我也要回去了。&rdo;淳于翰立刻拦住他:&ldo;不,觉非,你今天就住在这里,别走了。&rdo;淳于朝看了弟弟一眼,便也跟着劝道:&ldo;是啊,觉非,咱们还有好多话没说呢,不如你今晚就不要走了。&rdo;宁觉非却摇头笑道:&ldo;王府规矩多,我可不习惯。&rdo;淳于翰马上嚷嚷着:&ldo;我可没什么规矩,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rdo;宁觉非却已往外走去:&ldo;景王爷,你明天再过来玩吧。&rdo;两人见他去意已决,也不敢硬拦,只得跟在后面,将他送至国宾馆。这晚,还是云深等在他的房间里,看着他推门进来,不由得笑道:&ldo;看来你倒是宾至如归。&rdo;宁觉非却觉得好笑:&ldo;什么宾至如归?被缠得厉害,头疼得很。左右无事,我也看看这里的情况如何。&rdo;云深放下了书,凝神看着他:&ldo;怎么样呢?&rdo;宁觉非走到他面前,轻声地道:&ldo;你不该来临淄。&rdo;云深出神了片刻,长叹一声:&ldo;淳于干人中之龙,真是厉害。短短数月之间,便将朝廷换了个模样。这次他做张做智,派人万里迎你,礼贤下士之名从此达于天下,各地贤能纷纷前来报效,实是棋高一招,一石三鸟。他大概惟一没料到的便是我敢冒险前来出使,这却是我料错了他,算是落了下风。不过,我谅他也不敢贸然在南楚境内动我,否则北蓟大军压境,他也吃不消。那淳于干虽然开始励精图治,现在却也不过内乱刚止,还是休养生息要紧。&rdo;宁觉非走到另一边坐下,微笑道:&ldo;你若不来,我也不会来的,也就免了这么些麻烦。&rdo;云深却道:&ldo;无论是什么,总要面对的吧?一味逃避总不是事。你这次回来,把什么都料理清楚了,岂不是好?&rdo;宁觉非知他误会了自己是因情受挫,故而不愿回来,却也不便解释,转而问道:&ldo;我们的马,都没问题吧?&rdo;&ldo;没问题。&rdo;云深立刻道。&ldo;他们分批轮流守在马厩,寸步不离。&rdo;&ldo;那就好。&rdo;云深想着,不由得笑了起来:&ldo;他们一开始还想把我们使团与三百护卫分开,说什么住不下。我一力坚持,说是若住不下,我便和他们一起到城外搭帐篷,他们才算是放弃了这意图。南楚这些文臣的忍功和缠功实在是一流。&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