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柏钧穿着烟灰色大衣,戴着咖啡色围巾,俊朗的脸在寒风中略显苍白。他身后的天际满是阴霾,乱云穿空,枯叶飘落,路旁光秃秃的树干静静地伸向天空,一派萧瑟景象,而他稳稳地站在那里,就像下凡来拯救苍生的天使。沈念秋看着他,纷乱的心一下就安定下来,那些似乎郁积在她肺腑里的浑浊气息迅速消散,让她觉得神清气慡,轻松了许多。谭柏钧看着眼前面色沉郁的女孩,为她刚才不经意间透露出的柔弱微感震荡,似乎到这时才意识到,这个仿佛无所不能的女金刚其实才二十七岁。他克制住想要伸手安抚她的举动,温和地说:&ldo;我打车过来的,你坐那边吧,我来开车。&rdo;沈念秋很意外,没想到他这么体贴,情愿辛苦自己,也不肯让她把车扔在这里,明天再过来拿。当然他也可以让酒店的司机送过来,但肯定会引起流言蜚语,而他显然不愿意这样,沈念秋也一样。听了他的话,她微笑着点头,绕过车子坐上副驾位。谭柏钧这才上车,稳稳地开了出去。沈念秋微微侧身,斜倚着座椅,似乎看着前方的路,其实视线却一直落在他脸上,那刚毅的线条简直勾魂摄魄,让她不由自主地沉醉。现在路况复杂,堵塞交通的、违章抢行的到处都是,谭柏钧专心驾车,没有注意身边人的动向,感觉上她一直无声无息,也没动弹过,还以为她睡着了。在酒店停下后,他转头准备叫她,却见她双眼明亮,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他怔了一下,笑道:&ldo;走,去中餐厅吃饭。&rdo;他说的不是员工食堂,而是对外营业的大酒楼,由名厨主理,在本市相当有名,只是消费比较高,一般人不会来。沈念秋略感意外,随即明白了他的关怀之意,便点头答应,跟着他上到二楼。楼面部长是位已婚美女,大约三十岁左右,既开朗热情又成熟稳重,一见谭柏钧便迎上前来,&ldo;谭总,您要的汤已经炖好了,菜马上就可以出来。一共几个人?要不要安排包间?&rdo;&ldo;两个。&rdo;谭柏钧看着她,略带调侃,&ldo;别空口说白话,你还有包间吗?&rdo;&ldo;那个确实早就定完了。&rdo;那位部长笑容可掬地说,&ldo;要不,我把备餐室腾出来。&rdo;谭柏钧笑着摇头,&ldo;给我们找个角落,别引人注目就行。&rdo;&ldo;好。&rdo;部长笑得很甜美,朝沈念秋热情地点头致意,不过并不知道她就是传说中那位新上任的董事长助理,还以为是谭柏钧的客人或女朋友什么的,因此对她特别客气。她在前引路,将他们带到最里面靠窗的一个卡座,这里有高大的绿色植物遮挡,大厅里的客人一般都不会看见他们。沈念秋脱下大衣,先去用洗手液把手洗干净,再回来接过服务员递上的热香巾擦脸,然后端起杯子,把里面的热茶一口气喝光,这才长叹一声,&ldo;总算还魂了。&rdo;谭柏钧忍俊不禁,柔声说:&ldo;我叫他们马上把汤端上来,你多喝点。那是这里的招牌汤品,用甲鱼、乌鸡、鹿茸合着西洋参、枸杞等材料炖的,很补元气,冬天喝最好。&rdo;沈念秋点头,一时找不到说的,便胡乱问道:&ldo;会不会太补?&rdo;&ldo;不会,偶尔喝一次,又不是天天吃。&rdo;谭柏钧看着服务员把汤端过来,帮他们盛到碗里,这才微笑着说,&ldo;快喝吧,这几天工作太繁重,我看你累得够呛。那边的事告一段落后,你的工作重心就要转到这边来了,以后会更忙更累,不养好身体怎么行?&rdo;那汤浓香扑鼻,味道鲜美,沈念秋喝了一口便很喜欢,也就不再客气。谭柏钧看得很高兴,也陪着吃了不少。沈念秋快乐地长叹一声,&ldo;上次本来想大吃大喝一顿,结果半途被打扰,没能尽兴,这次终于满足了人生一大愿望。&rdo;谭柏钧差点笑出声来。自从开始做生意以来,他见到的人基本上都会带着面具,有生具高雅之风的,有后来培养出优雅气质的,也有努力附庸风雅的,女性更是在他面前极为注意形象风度,他还从没看到过沈念秋这样的女孩。至今他一共和她吃过两次饭,每次她都是狼吞虎咽,一点也不装模作样,却让人觉得很可爱,不知不觉间就会放下心防,感觉与她相处很轻松。沈念秋看着他温柔开朗的笑容,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怦怦直跳。她赶紧埋头喝汤,默念着&ldo;真是祸水&rdo;,然后无可奈何地叹气。一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长(3)沈念秋在那里默念&ldo;祸水&rdo;,谭柏钧自然察觉不到她的心思,知道她今天打了一场大仗,心理上受到很大冲击,精神很疲惫,这时也就绝口不提工作,只跟她说些闲话。但他们俩都是工作狂,平时除了上班外,很少有休息时间,而周末假日又往往是酒店生意最好也最容易出现突发事件的时候,因此他们经常都是在工作中度过,此时想要闲聊,却想不起什么话题,总是难以为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