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觉非看了看他,便没有客气,将身体靠到他怀里,长长的腿这才算是伸直了。解意让他把头靠在自己的肩窝,紧紧环抱著他的身体,自己也闭著眼睛打盹。将近半夜时,驴车便到了那个淄水边的码头。老汉下去,帮忙问了一下愿意搭客的船,这才带著船家过来叫醒他们。宁觉非拿了一小块碎银子付给老汉,老汉千恩万谢,弄得两人十分不好意思,也连声向他道谢。那船家见他们长相俊美,举止斯文,出手大方,言词有礼,立刻对这两个客人有了十分好感。待老汉赶车往回走时,他立刻热情地将两人带到了自己的小船上。这是一条乌篷船,船家是一家三口,一对中年夫妇带著一个半大的小子,妇人烧饭浆洗,父子俩摇橹撑船,倒也清慡。宁觉非与他们讲好,放舟直下,中途不载客,到入海口处上岸,船家包吃,共计5两银子。那纯朴的船家登时满脸喜色,连连点头称是。5两银子够他们生活半年了。路上风平浪静,天气渐渐变得和暖,二人知是快到南方了,心情很是愉快。宁觉非这一路上都是躺著的时候多,虽然尽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到底还是容易疲倦。解意看他的脸色,知他仍在病中,不免有些著急,又拿出药来要让他吃。宁觉非反而安慰他:&ldo;我已经没什麽大碍了,只是需要多休息。你这些药在这里很宝贵,不到要紧关头,还是不要浪费了。等到了地头,请个大夫看看,吃几剂药调养一下,也就是了。&rdo;解意听了,便点了点头,探头出去问船家:&ldo;还有几天才到?&rdo;船家答道:&ldo;顺风顺水,十五天左右。若遇风雨,就得泊船躲避,那就说不准了。&rdo;解意想了想,问他:&ldo;那边有城镇吗?&rdo;&ldo;当然有,那还是有名的大港口,海船都在那里停。&rdo;&ldo;哦,那儿叫什麽名字?&rdo;&ldo;三江口。&rdo;南楚有三条大河,淄水、渚河、泯江,其源头和流经地域各自不同,最後却汇流一处,然後浩浩荡荡涌入大海。在三江会合处和入海口,土地肥沃,气候适宜,很早便发展成了富饶的地区,分布著好几个大城市,相隔都不远。三江口是海边的一个大港,可以停泊大海船,是南楚著名的通商口岸,非常繁华热闹,而且这里的居民很杂,哪里的人都有,人们看到什麽模样的人,无论有著什麽样的打扮,说话是什麽样的口音,都不会吃惊。宁觉非与解意上岸不久,便发现了这些特点,顿时觉得这里实在是他们隐居的好地方。他们先找了一间客栈住下,又买了数套儒雅的新衣换上,然後便去找合适的屋子,打算租赁下来暂住。这时,解意的从商经验便有了用武之地。他在当地的茶楼酒肆和卖百货的商铺里几进几出,便摸到了此是赁屋的大致行情,详细到什麽地段什麽价,店铺与纯住宅什麽价,全都清楚明白。他长身玉立,相貌英俊,举止斯文,谈吐优雅,年龄适中,实是老少皆益,只略施手段,三两句话间,便将所有想知道的情况全都了解得透彻清晰,尤其是那些大婶大妈,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顺带还问他成亲了没有,颇有打算做媒之意。於是,解意的身世也在这些谈话中基本完善。他说自己是读书人,这次是奉师命带著表弟出来一起游历的,行万里路,胜过读万卷书,家中已有妻室,并有一子一女,现下妻贤子孝,不敢有负,然後煞有介事地陪著听者慨叹,又说自己蹉跎半生,一事无成,实是愧对父母,云云。宁觉非在一旁听著,每次都是忍俊不禁,暗自好笑。虽是冬季,但这里气候温暖,不似临淄那边那般寒冷,他觉得身体已在渐渐恢复,好过了许多。很快,他们便在城边租下了一个小院,离海大概只有300米,每年租金20两银子。里面有三间青砖瓦房,另有厨房和储物间,还有一个养鸡的小圈,都修得颇为结实,解意仔细勘察了一遍,估计至少能抗10级台风,也就放心了。见他点了头,宁觉非便掏钱付了一年的房租。房东大爷颇为高兴,又问他们需不需要小厮杂役什麽的,顺便推荐自己的儿子和侄子。解意想了想,说打算请一个大嫂来做饭、洗衣、洒扫庭院什麽的,两个人也行,反正活儿就那麽多,早上来晚上走,不住在这儿,但可以在这里吃饭,干完了活儿就可以自便,中途也可以回家,每月一共给5两银子工钱。房东大爷大喜,立刻说让自己的儿媳和侄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