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铿很沉默,既没问蔡霖有关&ldo;蛊王&rdo;的事,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关心他吃饭服药等事。蔡霖很冷静,陪着他用完晚膳,洗漱毕,再喝下一杯安神汤,便上c黄躺下。睡到半夜,一向畏寒的蔡霖竟然被热得满身是汗。他骤然惊醒,很快便意识到身边的人很不妥,全身滚烫,犹如火炉。他连忙起身叫人,&ldo;快来人,皇上病了,去传太医。&rdo;乾安宫的大太监和女官都是冷静沉着之人,很快起c黄赶来,井然有序地安排下去,宣太医从速赶来,又拿了几个暖炉到寝殿,服侍蔡霖下c黄穿好大衣裳,用温水拧了手中为皇帝敷在额上。宫里总会有滚水,随时准备侍候皇帝要汤要水,可现在没人敢给皇上吃喝什么,都得等到太医来诊了脉才行。蔡霖坐在c黄边,默默地看着烧得人事不知的皇帝。过了好一会儿,他将手伸进锦被里,摸索着搭上欧阳铿的腕脉。欧阳铿呼吸急促,脉搏跳得很快,突突突的,仿佛要破开肌肤蹦出来。蔡霖的手很凉,欧阳铿在高热中本能地握住他的手,似乎潜意识里感觉舒服了些,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一点。几个医术最精湛的老太医在寒风里被强壮的侍卫背着飞跑到乾安宫,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奔到c黄前为皇上把脉。蔡霖怕打扰他们,立刻起身退到一边。晏九递给他一碗参汤,他接过来,一口一口地慢慢喝下去。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到屏息静气地看着那几个老太医,等着他们诊断的结果。那几个太医在宫中多年,其实很少给皇帝诊病,因为他不但勤政,而且几乎每日都会拿半个时辰出来与侍卫们练武,以强身健体,所以他的身子一向很好,很少看病。今夜,皇上突然高烧至昏迷不醒,让所有人都担忧不已。几个太医轮流把脉,又讨论了一刻钟的时间,这才对蔡霖说:&ldo;皇上心火郁结,以致突发高热,看似凶险,实则没有大碍,只需要服几剂药,发散出来就好。只是,皇上的心结必须打开,否则,病情极易反复,有可能酿成大患。&rdo;蔡霖点了点头,&ldo;你们去写方子吧,辛苦各位了。&rdo;几位老太医围到桌边,斟酌着写了药方,交给小太监急奔到尚医监去抓药,然后回宫来熬制。蔡霖坐到c黄边,伸手覆盖到皇帝的额头,一股凉意将他的高热降下来不少。欧阳铿从昏睡中渐渐苏醒,睁开眼晴,却只觉得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他知道自己病了,心里闷得厉害,声音微弱地叫道:&ldo;文暄。&rdo;守在旁边的刘福、晏九等几个大太监见皇帝醒了,都很高兴,连忙围过去,却不敢吭声。蔡霖轻声说:&ldo;我在这里。&rdo;欧阳铿感觉到身边有很多人,便沉声命令道:&ldo;让他们都出去。&rdo;蔡霖转头看了看刘福,没有吭声。刘福马上做手势,招呼所有人出去,守在外面。屋里只剩下蔡霖,他关切地问:&ldo;你觉得怎么样?&rdo;欧阳铿用尽力气,将手伸出被子,摸索着握住蔡霖的手,然后将那只冰凉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口上,无力地放下。他闭着眼晴,缓缓地说:&ldo;文暄,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事不肯告诉我。我不逼你,但是,我希望你能信任我。我对你的心,你应该明白。养蛊这种事,我以前听你五叔说过,它很伤身,损人不利己。我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养?&rdo;蔡霖沉默片刻,清晰地答道:&ldo;有。&rdo;欧阳铿的手微微一抖,轻声问:&ldo;是蛊王吗?&rdo;&ldo;是。&rdo;蔡霖低声说,&ldo;我以前以为是你下令杀了我全家,我一个布衣糙民,怎么能与皇帝抗衡,于是我将我母亲的蛊王养在自己的身子里。我本来想与你们同归于尽的,但是,进宫以后发生的事与我以前想象的完全不司,你也不是我想的那种人,所以我并没想要放出蛊王。只是,养都养了,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但我没有伤过人,我问心无愧。&rdo;欧阳铿没有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ldo;能拿出来吗?&rdo;&ldo;我不知道。&rdo;蔡霖平静地说,&ldo;以前,南疆的大祭司从人蛊里拿出蛊王,人蛊无一例外,全都死了。&rdo;欧阳铿睁开眼晴,转头看向他,忧虑地问:&ldo;你呢?&rdo;蔡霖看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苦笑着说:&ldo;我大概还能撑半年。以前我答应过会陪着你,我会尽力做到。可是,我们的时间大概只有这么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