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高听得一头雾水,又隐隐有些明白,便稳坐不动,静观其变。顾欢看着高长恭,眼里有些茫然,似乎心中也毫无头绪。过了一会儿,她转身出门,四处打量了一下,见院子里有高强与高进守着,并没有其他人,这才进来,走到高长恭身边坐下,轻声说:&ldo;郑妃对我坦白了,她确实有孕在身,已经两个月了。&rdo;高长恭顿时按捺不住心中怒火,重重一拍桌子,震得茶盏、花瓶叮当乱响,笔墨纸砚东倒西歪。&ldo;她做的好事。&rdo;高长恭低声喝道,&ldo;我们在前方浴血奋战,她在后方偷人养汉,丢尽我兰陵王府的脸面。我这就写休书,打发她回荥阳,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rdo;韩子高没有吭声。作为男人,他非常理解高长恭的心情。虽然郑妃与他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但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就应该安守本分,恪守身为王妃的职责。为了娶她进门,高长恭让顾欢受了那么大委屈,一直无法给她名分,心里本就窝着火,却没想到郑妃居然红杏出墙,怀上了别人的孩子。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感到愤怒,更何况他是堂堂王爷、当朝一品大司马、威震天下的一代名将?顾欢握住高长恭的手,柔声道:&ldo;长恭,你先别生气。这件事,王妃的确有错,可事情既然出了,咱们能不能冷静处理,别闹得满城风雨?&rdo;高长恭哼了一声,&ldo;不让别人知道也行。绳子、刀子、药,就这三条路,她自己选。我替她隆重发丧,让她死后名声无损便是。&rdo;顾欢叹了口气,&ldo;就没别的路了吗?&rdo;&ldo;欢儿,你别护着她。&rdo;高长恭怒不可遏,&ldo;自她嫁进来,我除了没与她有夫妇之实外,哪件事不是由着她的性子办的?我对她十分尊重,在身份上敬她是王妃,府里下人对她照顾得周到备至。她在我这里享尽荣华富贵,若是没有意外,一生都会如此,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就因为我不肯碰她,她就委屈了?那你呢?你的委屈比她大多了,怎么没见你倒行逆施,肆意妄为?这世上不可能事事尽如人意,你我均出身显贵,还不是要忍耐那么多磨难,经受那么多挫折,我们有怨天尤人吗?欢儿,她做出这种事来,那就是什么都不顾了,不仅是我们高家,还有她们郑氏,祖宗颜面统统都不要了。这种寡廉鲜耻的女子,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世上。还有,她如果想在我这里生下孩子,那是做梦。她是王妃,若生下儿子,那就是世子,将来要承袭我的王位。这种事情,她想都别想,我绝不允许发生。&rdo;&ldo;我明白,我明白。&rdo;顾欢紧紧握着他的手,温柔地看着他,&ldo;长恭,你说的都对,我完全赞成。可是,大千世界,形形色色,你不能要求人人都能做到我们这样。在这世上,普通人毕竟占了绝大多数,而人性往往如此,得陇望蜀,欲望永不满足,所以才会有纷争,有战事,有流血牺牲。这些,我们都要理解,并且宽容,你说是不是?&rdo;&ldo;对,欢儿说得有道理。&rdo;韩子高在一旁附和,&ldo;二弟,大哥知道你生气,此事确实是王妃行差踏错。不过,若是因此而逼得她走投无路,那便是一尸两命,实在有损阴德。依我之见,二弟不如宽大为怀,放她一条生路吧。&rdo;&ldo;是啊。&rdo;顾欢赶紧趁热打铁,&ldo;长恭,郑妃跟我说,那人是个隐居的文士,只喜吟诗作赋,种花养鱼,是个不问世事的人。她想与那人成亲,与他隐居山林,从此再不出现在这红尘之中。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咱们不如成全她吧。&rdo;&ldo;怎么成全?&rdo;高长恭瞪了她一眼,悻悻地说,&ldo;难道让我敲锣打鼓,把自己的王妃嫁出去?&rdo;顾欢与韩子高都被他的话逗笑了,也知他的气已消了大半,那便好商量了。顾欢开心地抱着他的胳膊,笑吟吟地说:&ldo;我觉得,要一劳永逸的话,就让王妃诈死。咱们悄悄将她送走,然后替王妃隆重发丧,这样就干干净净了。你回复了自由身,她从此隐姓埋名,嫁给喜欢的人,为他生儿育女,岂不两全其美?&rdo;&ldo;这样好。&rdo;韩子高笑着点头,&ldo;如此一来,二弟就可以正式迎娶欢儿了。&rdo;高长恭一听便大喜。他刚才一心在生郑妃的气,完全忘了这件事。将顾欢的提议翻来覆去想了两遍,他觉得还真是可行,便道:&ldo;那就依欢儿的主意办吧。不过,你可得跟她说清楚了,以后便乖乖地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别再出来抛头露面。特别是荥阳、邺城、兰陵、青州、瀛州这一带,认识她的人可不少,若是让人发现她诈死,倒霉的是她,还有她的丈夫儿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