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高看她有些窘，赶紧转移话题，对吴谦拱手道：&ldo;我伯父的病就拜托先生了，请先生妙手回春。&rdo;吴谦对他那绝世的容貌大为震惊，表面上却没有流露出来，微笑着点头，&ldo;老夫一定全力以赴。太师心胸开阔，豁达大度，于身子大有裨益，相信很快就会好起来的。&rdo;顾欢听了，十分高兴。段韶疼爱地对她说：&ldo;外面春光明媚，正是好风景。你和你大哥出去散散心，别在这里闷坐着。我和先生手谈一局，然后咱们一起用晚膳。&rdo;顾欢便听话地点头，&ldo;好。&rdo;韩子高含笑起身，与她一起出了屋子。两人有事要商议，想来想去，还是去了花园。那里视野开阔，可以清楚地看到周围有没有人，就能避免被人偷听到他们的谈话。顾欢挽着韩子高的胳膊，两人在花径间缓缓漫步，低声交谈。韩子高问她：&ldo;你还能记起昨晚你们说了些什么话吗？&rdo;顾欢便从祢罗突问路时说起，一直说到送他回客栈，在他房间盘桓了一段时间，喝茶，赏画，写字，聊天，最后离开。韩子高凝神倾听，不时问些细节，在心里仔细推敲。想了一会儿，他仍然看不出什么破绽，便道：&ldo;你再回忆一下，昨晚你跟他说了些什么，一句话也别落下。&rdo;顾欢双眉微蹙，又细细地回想起来。忽然，她眼睛一亮，&ldo;只有那句话跟他有关。当时，我们天南海北地聊天，渐渐就说到了各国的当权者。他伪装是咱们齐国人，当然不能褒贬本朝君臣，跟我谈的都是陈国与周国。我们先说到陈琐，我自然没有好话，说他奸臣篡权，滥杀忠良，就是一副亡国之君相。他听得笑了起来，然后又谈到周国，自然就要提周国地亲掌朝政了。&rdo;韩子高听得好笑，忍不住摇头，&ldo;你啊，简直就是鬼灵精，跟人家皇帝称兄道弟的也罢了，居然还给人家出主意，让他回去亲手暗杀权臣，真亏你想得出来。&rdo;&ldo;难道这不是好计策吗？他们总是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其实最好的方法往往最简单，所谓大巧若拙，大象希形，大音无声，对吧？&rdo;顾欢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惫懒模样，耍赖地说，&ldo;我这是教他个乖，一般人哪里想得到？他出其不意的，很可能就成功了。他以后可得好好感谢我。&rdo;&ldo;那是。&rdo;韩子高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ldo;如果宇文邕失了手，与宇文护斗个两败俱伤，那就更好了，齐国上下都要感谢你。&rdo;顾欢笑得前仰后合，&ldo;是啊是啊，总之，无论是什么结果，都有人要感谢我。&rdo;韩子高听了这话，却有些笑不出来了，&ldo;欢儿，你这话固然有理，可反过来说也一样，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都有人会恨你，你明白吗？&rdo;&ldo;明白。&rdo;顾欢笑容一敛，郑重地道，&ldo;大哥，我断定宇文邕一定会成功的。宇文护看似强大，其实是糙包一个。你看他想尽办法，联合突厥与陈国，还逼宇文邕娶了突厥公主做皇后，以借突厥之力，却一直没办法吞并我们齐国，由此便可见一斑。若是宇文邕亲政，他深谋远虑，绝不会做鲁莽之事，不打无把握之仗，我们便可从中斡旋，与他缔结盟约，说不定是一个新的契机。你说呢？&rdo;这一席话说得轻描淡写，平平无奇，韩子高却觉得犹如黄钟大吕，震荡人心。他深深地看着她，久久无语。顾欢眨动着小鹿般乌黑闪亮的大眼睛，询问地看向他，像是对自己刚才那番话没有把握，很想听听他的意见，希望得到他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