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篇名为《大车》,意思大抵是&ldo;不是我不想有,我是怕你不敢跟我私奔。就算活着不能与你同房,死后也要同你合葬一处。如果你相信天上有太阳,你就该相信我。&rdo;我心下略有些惊异,不想云深如此温和端方的人,私下里竟有临摹情诗的喜好。视线再往下,我便不再惊异了,相反是为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洞开和豁达所取代,这诗的落款是&ldo;从云阁阁主陆九书&rdo;,此外便是一只简易却大气的红色名印。好奇作祟,我又非常可耻地翻了翻下头的纸张。‐‐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狂童。‐‐园有桃,其实之肴。心之忧矣,我歌且谣。不知我者,谓我士也骄。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盖亦勿思!‐‐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太多了,我看得缭乱之际,依旧不忘将它们心细叠好,将陆九的这些&ldo;思之如狂&rdo;&ldo;求而不得&rdo;的小心思,不动声色放回原处。我也能体会他前些时候烧车的举动了。我突然能了解他了。我有点可怜他,就仿若是为了得到长辈关注的小孩子,拼命做一些恶事,只为了博取所喜之人的一点青眼。唉‐‐&ldo;阿珩。&rdo;我的思绪被这声叫唤打断。垂下眼,就见云深惺忪着睡眼看着我,凤眸如薄雾半笼的秦淮水波。不等我开口,他揉了揉眼,直起身,问我:&ldo;你怎么进来了?&rdo;我如实道:&ldo;来看看你。&rdo;一刻,薄雾散去,他眼角眉梢氤氲出一点明艳春意:&ldo;那真是多谢娘子了。&rdo;我指了指桌上那堆公文:&ldo;还有多少啊?&rdo;他回道:&ldo;没多少了。&rdo;我笑了笑,道:&ldo;那好。&rdo;后,我便打算将之前被陆九情诗打断之事继续履行完了去,我笑眯眯道:&ldo;你站起来。&rdo;他神情染上一点奇怪。&ldo;好吧,其实也不用起来。&rdo;说完,我两臂穿过云深腋下,一下将他整个人抬站起,胳膊肘略微使力,便把他送上肩头。确定已然扛好,抬脚便朝房门外走去。云深并未挣扎,只是嗓音听起来有些哭笑不得:&ldo;娘子这是要去哪?&rdo;我诚实答曰:&ldo;带你去睡觉。&rdo;云深突然不发一言不再动静,如一条死鱼般安安稳稳待在我肩头。我好奇这话威力有这般大?略回过头去看云深,他侧脸被埋在发间,只依稀辨识得耳廓甚红。&ldo;啊啊啊啊啊啊啊!出来了,真的是扛出来了噢噢噢噢!!!!!!&rdo;我前脚刚跨出门槛,就听到院子里突然有人欢呼……为首的是云深的那秀气小书童,他身侧一众丫鬟小厮直勾勾往这边看,目及到我和云深,&ldo;哗‐‐&rdo;得一下全部鼓起掌来……你娘亲的……不是说没人的吗?院子里这黑压压的还在动的一团是怎么回事?小书童屁颠颠跑来,对我解释:&ldo;夫人,这是小的刚叫来的人哦,特意叫他们看看相爷夫妻俩鹣鲽情深的场面,看以后还有谁嚼舌根说相爷为了躲着夫人终日待在书房,还望夫人体谅。&rdo;我:&ldo;……&rdo;小书童又侧过脸看看我肩头的云深,吃惊地&ldo;呀&rdo;了声:&ldo;小的错了,原来相爷还未醒来,小的还这般大嗓门,咱们这就撤退撤退,呵呵呵呵。&rdo;我:&ldo;……&rdo;&tis;&tis;&tis;&tis;&ldo;有什么办法,那种情形之下,为夫只能装睡。&rdo;在荫凉的画廊里,云深这般回答我。我将他往上抬了抬,道:&ldo;为何要装睡?&rdo;他有点烦恼回:&ldo;我扛着你也罢了,我一介男儿为你这样娇弱的女子所扛着,实在是……&rdo;他又道:&ldo;虽然我并不反感如此,但,总归该给自己留些面子罢……&rdo;当时只是随心之举,现下,我想了想,当真是有伤大雅,给云深难堪,有些愧疚:&ldo;那,现在放你下来?&rdo;他言辞里卷着清风:&ldo;不要,我喜欢这样,你真的不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