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鼻头又是一阵酸楚,尽力想要憋回眼底的泪,道:&ldo;管你何事?况,爹娘如今已不在人世,我随他们去了也好。&rdo;他闻言,大概是觉得我好笑。撒开手,莫名的乐了,道:&ldo;你这自暴自弃的念头怕是玉皇老子也劝不回了,我管你还有何用?你去吧~&rdo;走之前,我打算问他一个问题:&ldo;敢问恩公尊姓大名?我此番下山若是有去无回……&rdo;他神色愈发好笑,打断我,道:&ldo;有去无回还要我名字作甚?化成女鬼后以身相许来报答我?小爷我还没那般重口味。&rdo;我道:&ldo;看你欢喜旁人问你名字,走之前便遂了你这心愿。报答说不上,只当是我最后能为你所做之事。&rdo;他似是怔了一下,细长的眸子略微眯起些,端的是两泓桃花潭水深千尺。只见他朝我走近,边道:&ldo;小爷姓陆,家中排行老九,旁人惯称陆九……&rdo;&ldo;若说起这名字,取自&lso;两脸夭桃从镜发,一眸春水照人寒&rso;一诗中&lso;春水&rso;二字……&rdo;再次被他敲晕之前,我听到自己心上骂了一句&ldo;变态&rdo;,以及他如是说。&tis;&tis;&tis;&tis;在我二次被打晕醒来前,陆春水此人性子虽恶劣骚包下手狠重,在我心头,他好歹也担负得起&ldo;恩公&rdo;一词。但当我二次醒来,其后在他这里所得到的遭遇,才叫我深刻觉得,还不如当初被那些个匪类取了性命去。&tis;&tis;&tis;&tis;我从未知晓过陆春水的真实身份,当初为他所救的那段时间,我只知道他的名字,以及他是个……药痴,且是痴到疯狂程度无他境界的那种痴。单为了他这份痴迷,我不知遭受了多少罪。犹记得我第二回醒来后,他已将山洞的通道封锁了,大门机关须由他才能破解打开。我出不去,又有考妣丧命之痛,待在那山洞里头,精神颓靡,惶惶不知终日。有一日,陆春水兴致勃勃背着一个竹筐回来了,白色衣袍上沾满糙叶。他倒了杯茶一骨碌灌下,斜眼看来,问我道:&ldo;好阿珩,近日是不是很无聊?&rdo;我道:&ldo;你若不关着我,想必也不会无聊。&rdo;他挨到我身边坐下,凑近我:&ldo;我哪是关着你,我这是关心你,不,关怀你,不不,是关爱你,怕你犹抱一颗求死之心,再下山去自暴自弃。不是不放你,只是时机未到。&rdo;此人总是说得好听,我不再理会他。他又将那竹筐提来吸引我注意力,我就见里头堆叠着数种千奇百怪,千姿百态的糙药,尔后他石破惊天问我一句话:&ldo;好阿珩,可想重振白家?复其往昔繁华?&rdo;我:&ldo;呵呵,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rdo;陆春水放下糙药筐,强行扳过我脸直视他,只见他又恢复严肃万分的状态,他道:&ldo;这一年,你且留在这里,供我试药;一年后,我放你回去,并助你复兴白家。&rdo;我道:&ldo;我若是不同意呢?&rdo;他无压力笑眯眯:&ldo;那就一直关着好啦~&rdo;我:&ldo;……试药此事风险过大,怕是等不到一年我就得命丧你手了。&rdo;他依旧无压力笑眯眯:&ldo;怎会?想我九爷也是医术高超技艺精湛之人,莫怕,一年后定放你完好归去。&rdo;他又转身去了书房,过去半晌,方才拿着一张纸出来,上头几排清隽小楷字,书写着的便是这一年之约,他九爷倒热忱,血指印都和玺音均已大大方方盖上,&ldo;来吧。&rdo;他道。我迟疑了许久,终是妥协了。与其在这山洞漫漫度日等死,还不如给自己留个生存的念想。我将食指咬出血来,在陆春水弯得煞是冶艳的桃花眼的注视下,端端正正印了上去。&tis;&tis;&tis;&tis;到如今,我都不愿也不敢再回想起那一年试药的光阴,较之那年家中变故,试药的这一段便是我人生之中第二大噩魇,每每忆起,衣衫背脊便会被冷汗湿透。试药一事也当真叫我看清陆春水这个人,外表看似多情,实际上比谁都要无情。他兴致高昂的自诩神农在世,却从不曾爱惜过我这只尝百糙的胃。有一事我印象极为深刻,那是他喂我吃下一味糙药后,简直痛不欲生,行动的能力全失,打滚撞墙都不能缓解一丝一毫的难过痛楚,眼前景致因这疼痛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