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开琴键,掀起眼帘看回去:&ldo;普罗科菲耶夫。&rdo;&ldo;名字呢?&rdo;&ldo;《讽刺》。&rdo;客厅一下子哑然的寂静无声,在这难得的安静里,我阖上钢琴,转身上楼回了房间。&ldo;你们别介意啊,这孩子从小就这样,不知道怎么跟人相处呢。&rdo;楼梯拐角口,我听见母亲这么对别人解释。不知道怎么跟人相处呢,不知道怎么跟人相处呢,不知道怎么跟人相处呢……就像是中了咒,我果真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相处,男孩子可能还好一点,毕竟有球类运动这样自古以来的良好媒介;而女孩子,完全不懂她们,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完全无法理解的一群生物。经常有扎堆的外班女生来我们班门口对着里头探头探脑,或者像一群小麻雀般聒噪的路过我窗口,我通常皱着眉看回去的时候,她们又尖叫着如临大敌一样惊惧又开心地四窜开来;有的时候会走在路上被女孩子拦下来送书信礼物什么的,我一般拒绝接收这些,有时间写这些满篇幅不切实际的字眼为什么不好好锻炼自己的作文水平?花不少的钱只为了让我在半夜听八音盒不停循环播放&ldo;叮叮当铃儿响叮当&rdo;吗,我还不想每天过圣诞节。因为是在理科实验班,班上女生也是很少,偶有前后的一位或者两位女生来问我题目,我耐心讲题目的时候她们通常完全不在状态的听,&ldo;嗯嗯啊啊&rdo;地敷衍我,咬着嘴似乎在憋笑,脸涨得通红,面色狎昵,我无法再进行下去了,搁下笔,说:你是来问题目的吗?如果不是的话,你可以走了。从此以后,她们再也没找过我。&ldo;女&rdo;,闲暇无聊的时候会在糙稿纸写下这个字,女子为&ldo;好&rdo;,女少为&ldo;妙&rdo;,既然是与美好事物相关的一个东西,为什么会这么诡异。尤其是我的母亲以及她的所有姐妹,每天不停甩着刻薄的嘴皮子讽刺彼此,身材,着装,年龄,见微知著,揪着一小点缺陷就不停地进行人身攻击,骂完之后又在沙发上笑成一团。不光是她们,包括我以前在医院,大街,任何公共场合见到的女人,常因为鸡毛蒜皮就吵起来,连暴躁起来的打架方式都神奇得要死,扯对方的头发,如同两头母牛在角斗,真是有一种在围观世界第十大奇观的惊心动魄感。太可怕了,女人……一直是校足球队的前锋,有一次,跟我关系极好的那个守门员男生扔给我一瓶水,坐到我身边,问我:&ldo;顾前锋啊,那么多女生追你,怎么不见你谈恋爱啊?&rdo;我拧开瓶盖,想了想:&ldo;不喜欢。&rdo;&ldo;你不喜欢女人?&rdo;他跳开离我一丈远。&ldo;嗯。&rdo;我撑到身后的台阶上,看回去。他捏紧手里的矿泉水瓶,嘎嘣嘎巴响:&ldo;还是说……你比较喜欢男人~?&rdo;相较起来,确实是男生比较好相处,我如实答道:&ldo;嗯,怎么了?&rdo;他没有回应我,尖叫着狂奔离开了……&ldo;……&rdo;从此,球队里曾经称兄道弟的队员们都和我疏远了。我记忆力一直不错,对别人的名字过耳难忘,而且女生的名字更为好记,她们名字里的大多数字眼都很相近。我鲜有不用记名字就能记下的人,不过有一个,有一个女生,我一直都能记得她,虽然完全不知道她是谁,她的名字她的姓氏都无从知道,我也没这个空闲去调查。初三全校夏季运动会的时候,我参加的男子4&tis;100接力跑,她从cao场中央的糙坪上突然箭一样冲进跑道,她自己好像也意识到不对,但是已经要撞上我了。她那时比我高,跑得速度极快冲劲很大,我也一样,我为了避她被自身的惯性甩进了边上的绿化从。后来跌在绿化带里基本不能动被团团围住,我忍着痛眯起眼在人墙的细fèng里寻找肇事者,她正马不停蹄地沿着白色大道朝高中部教学楼的方向狂奔,放佛糙原上被猎豹追逐的麋鹿那种极限式的狂奔,甚至给我一种大江东去的汹涌感,我这才意识到她应该是我们学校的是高中部的,而且,她刚才撞我那一刻的跑步速度还不是她的……最快速度……真可怕……&ldo;……&rdo;真是不懂规矩,我目送她消失在楼梯口,支起唯一还能动弹的左臂揉掉头上的糙屑。很神奇的,我记住了那张迎面而来的脸,以及那双眼睛里莫名浮上的一层惊惧,还有她喜感的飞奔,这些都很深地印在了脑子里。想起她来,就觉得好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