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他的手指已经落到副驾调整座椅的按钮上,微微放低座椅。做着这些时,他边留意着座椅的高度,边对上她的视线,然后连唇角都微微扬起。虽然笑得如沐春风,但落在随安然的眼里……随安然一张脸烫得有些发红,躲闪开他的眼神,心里却是欲哭无泪‐‐自作多情了。接下来的路况就好了很多,随安然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温景梵显然也没有聊天的打算。加上实在有些困倦,在平稳行驶的车上,随安然渐渐渐渐地,就闭上眼沉入了睡梦里。车驶到她公寓楼下时,温景梵刚要出声叫她,一转头见她呼吸清浅,睡得毫无防备的样子。就这么认真地看了一会,这才移开视线,寻了一处地方把车停在那里,拿了车后座上几本最新的财经杂志翻看起来。随安然这一次睡得很安稳,呼吸的空气似乎都带着甜甜的香气,耳边更是有很轻很规律的声音,她分辨不出是什么,却安心得越沉越深。随安然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回到了那一年的梵音寺。起因是原本恩爱的父母在她高一时感情就已经分崩离析,但为了她始终维持着平衡,暗地里却是争吵不断。高三那一年,所有的事情都爆发了……她深陷涡轮,精神和心理都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一病不起。等她住院几天出来之后,两个人的婚姻也彻底破裂,为了家产分配以及她去留的问题开始新一轮的争锋相对。她就是那个时候被送上梵音寺的。那是夏天刚刚开始的时候,树木葱郁繁茂。山林阳光充足,漫布着夏日竹林的淡香,满目绿意。那时候去寺庙的后段路行车并不是很方便,快到山腰时时就开始步行上山。穿着黄色布衣的小师傅早早等在那里,引着她一路而上。那寺庙巍峨伫立,黄墙朱瓦,岩壁清辉。那扇大门敞开着,一介凉石门槛,隔开了两个世界。因为是工作日,客堂并没有多少人。风从敞开的屋门院落里经过,留下一缕清风,在耳边回响。客堂打扫的很干净,连摆放的东西也格外整洁,竹藤椅,木桌,房间里都是木质的清香。推开窗户,还能看见后山,那一片没有被开发,也鲜少有人涉足,树林茂密。听着寺庙里的木鱼声和梵音,听那山林风声清啸如果,还真有几分不知年月的糊涂。而这些,都是随安然在遇见温景梵之前,对梵音寺唯一清晰的记忆。梦中,那随行指引的小师傅轻柔的声音渐渐模糊,那温暖的日光,淡香的竹林,古老的寺庙都在瞬间被骤然压低的浮云吞没,渐渐的,消失在她的梦境里。随安然心头却生出一丝怅然,好像寺庙里的梵音还在耳,那香烛的火光还在摇曳飘忽,却怎么也寻不到踪迹了。等她醒来时,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车顶。她迷茫地看了半天,意识这才慢慢回笼,她微微坐起身来……温景梵听见动静转头看过去,见她坐起来,提醒道:&ldo;先解开安全带。&rdo;随安然乖乖照做,一低头,看见身上正盖着他身上的大衣外套,她一动,那大衣也顺着滑了下来。她抬手拉住衣服,还有些迷糊的意识已经开始恢复清醒:&ldo;谢谢……&rdo;温景梵只看她一眼,没接话。随安然解开安全带,把手里的大衣递还给他,目光落在他手里拿着的已经翻了大半的杂志时,迟钝了一会才想起去看时间。她这一觉……昏天暗地地睡了好几个小时,现在已经是一点钟了!温景梵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淡定地看了眼时间,淡淡地吐出一句话来:&ldo;我饭还没吃。&rdo;随安然:&ldo;……&rdo;☆、随安然开门,先一步踏进了玄关。一边换鞋一边从鞋柜里拿出那唯一一双男式拖鞋放在白色的羊毛毯上,这才抬眼看他:&ldo;那你先坐一会,我去洗把脸。&rdo;温景梵&ldo;嗯&rdo;了一声,垂眸看了她一眼,五官清俊,一双眸子幽深如墨,&ldo;不用管我,你自己先忙。&rdo;随安然嘴上随口应了,但心里想的却是:哪敢不管你……她匆匆收拾了一下自己,想了想,还是回卧室去换一身方便舒适的家居服。这些以往做起来起码需要二十分钟的事情,短短十多分钟就被她收拾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