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最是明显。原是连席临川都担心她会不肯安心坐月子,尤其担心她想跳舞的瘾涌上来,会不去院子里练一会儿不舒服‐‐若是出了这种情况,不拦她不行,总拦她也不行,御医说了产后也是亦多思的时候,怕把她闷出毛病来。从这大半个月来的情况看,他委实是担心得太多了……任何时候,无论席小溪醒着还是睡着,红衣对着她就不觉得无聊。或是在她醒时哄她玩、或是在她睡时盯着她发呆,反正……反正对席小溪的投入多到让席临川这当父亲的都有点嫉妒。其中有那么一天,他也忍无可忍地反抗过一次,下朝回来冷着脸跟ru母说&ldo;把泡泡抱走&rdo;,然后摆出了要跟红衣促膝长谈、交流感情的架势……耐不住红衣她跟他聊了一刻之后就心里发痒了,一个劲地走神往外看,他忿忿不平地问她在看什么,便被她一头撞在胸口:&ldo;我要泡泡!&rdo;好吧,她要泡泡。席临川额上青筋暴起地忍了半天,为这事发火也不合适,只好让ru母带着孩子回来。心中大有被抛弃感地踱步离开,一路沉默地进了书房,见到齐伯,就长叹出声:&ldo;唉……&rdo;&ldo;……公子?&rdo;齐伯一怔,不知他怎么了。席临川冷着脸一通抱怨,怒斥红衣&ldo;喜新厌旧&rdo;、&ldo;见异思迁&rdo;、&ldo;三心二意&rdo;……末了化成一句无比凄凉的担忧:&ldo;你说,泡泡长大还得有很多年,她不会一直这样吧?&rdo;齐伯微皱眉头沉吟了许久,沉缓道:&ldo;公子您恕我直言……&rdo;席临川颓然点头。&ldo;咳……&rdo;齐伯清了清嗓子,给了他一句,&ldo;您以为……您比娘子强了很多?&rdo;席临川面色一僵,怒摔上门,拂袖离去。怨气不减地在府中转了一圈后,还是回到了南雁苑。但&ldo;很有骨气&rdo;地没去找红衣,径直绕小道去了后院,在湖畔的廊下一坐‐‐样子别提有多颓丧。好吧,实也不怪齐伯&ldo;不给面子&rdo;。要说红衣对这孩子上心太过、到了&ldo;十二成&rdo;,他这做父亲的也有十成了。嗯,虽然最初几天确实腹诽过&ldo;好丑&rdo;,但还是耐不住这小丫头没心没肺睡觉的样子太可爱,小手小脚都软乎乎的,让他连再多想&ldo;好丑&rdo;的机会都不给!至于昨天……前晚夜里也不知这小东西闹什么脾气,ru母哄没用、他哄没用,又没生病没饿着,最后红衣硬撑着坐了大半夜才可算把她哄得再度睡过去。到白天时他就有点生气,觉得该让红衣好好补补觉,就让ru母把泡泡抱去了广和苑……结果,泡泡开始了又一次的哭闹。还是ru母哄不住、他也哄不住的劲头,席临川咬紧牙关死扛,就是不扰红衣。直被她折磨得快放弃的时候,偶然发现个&ldo;特殊属性&rdo;。‐‐他无可奈何地呲牙咧嘴一吸冷气,泡泡突然不哭了。然后,ru母神色有点尴尬地看着骠骑将军在旁边连吸了至少上百口冷气,神色丰富情感到位。逗得泡泡从刚开始的&ldo;不哭&rdo;倒后来微笑、再迷迷糊糊睡着……她睡得平稳了,席临川切齿缓了好一会儿,向外走时仍是风度翩翩的样子,面色却有点不对。&ldo;公子?&rdo;外面的婢子,连忙询问,&ldo;公子怎么了?&rdo;&ldo;没事……&rdo;他话语艰难地维持着仪态,&ldo;头有点晕,胃有点疼……&rdo;所以很没底气反驳齐伯方才的评价。席小溪满月几日后,前线终于传了捷报回来。郑启率军助汗王弭平了叛乱,大获全胜。随郑启同往的何袤将军……虽然当中又迷路了一回,但所幸未酿成大祸,后来也斩虏数千,立了战功。捷报传回长阳的当日,圣旨便传了下来。郑启自有有食邑加赐,何袤也得以封侯。席临川闻讯不自觉地一笑,大是感慨:&ldo;真不容易。&rdo;&ldo;什么?&rdo;红衣看向他,席临川轻舒了口气:&ldo;何袤将军……上一世死在我之前,至死都没能封侯。也是一员老将了,这点心愿始终未却。&rdo;连红衣都莫名觉得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