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有些诧异。他刚刚承认了自己确是有想&ldo;掌控&rdo;她的心思，现下却又在鼓励她做自己的事情。这样的反差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让她直摸不明白他对此究竟是怎样的看法。&ldo;将军您……&rdo;她哑了哑，犹疑不定地问他，&ldo;您赞同我的想法？&rdo;&ldo;唔……&rdo;他望着湖面，淡声一喟，语中有些慵意，&ldo;并不。我觉得你的想法匪夷所思，有顺风顺水的好日子不过，非要自己摸爬滚打。&rdo;他说得很诚恳，诚恳得让红衣虽然心有不快却又发不出火来。便见他又一声叹，续说：&ldo;不过至少有一句话你是对的。&rdo;她浅怔：&ldo;什么？&rdo;&ldo;&lso;姑娘也是人&rso;。&rdo;他衔笑，&ldo;我明白&lso;人各有志&rso;的道理。所以……即便我并不同意你说的，也还是不同你争了。只有一句话，我必须问个明白。&rdo;红衣眉心微蹙，疑惑地望着他，等他发问。&ldo;我注意了几次，你一直有心躲我‐‐当真那么讨厌我？&rdo;他问得温和，红衣默了一会儿，反问道：&ldo;我若说是，将军就不喜欢我了么？&rdo;&ldo;……一码归一码。&rdo;他失笑，她眉头蹙得更深了：&ldo;这难道不是&lso;一码&rso;？&rdo;&ldo;自然不是。&rdo;席临川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目光在糙地上一划，没事找事地缓解气氛，捡了块石头搁在她左脚上，&ldo;喜不喜欢你，是我的事，跟你讨不讨厌我没关系。&rdo;红衣看着那块石头嘴角抽搐，倒是没挪脚把那块石头晃下去。然后他得寸进尺地又捡了另一块石头，放在她右脚绣鞋上：&ldo;你非要讨厌我，那是你的事，和我喜不喜欢你也没关系。&rdo;她睇着一左一右两块石头，忖度一会儿，问他：&ldo;那将军还问我干什么？&rdo;照这个想法，他喜欢他的、她讨厌她的不是最简单？&ldo;我……&rdo;他定一定神，脸上写着她不曾见过的紧张，默了许久，他才轻声道了出来：&ldo;我可以努力让你不那么讨厌我。&rdo;☆、努力红衣目光复杂地望着席临川，秀眉蹙了又蹙，末了，心中的万般情绪化作一声叹息：&ldo;将军还是不要费这个心思了。&rdo;他的心狠狠一颤，感觉好像那根紧绷的心下被倏然扯断，蓦地向两边划开，尖利的断口划出一片刺痛。她的手指在膝头一下下轻划着，徐徐言道：&ldo;平心而论，我不讨厌将军。我知道将军是英雄，更知道将军平素待人很好。若外人道听途说能都数出将军的很多优点，我必能数出更多。&rdo;他将她轻缓道出的话语一字字听进耳中，神色却未因此放松半分。心知这只是铺垫罢了，便索性主动追问那处转折：&ldo;&lso;但是&rso;呢？&rdo;&ldo;但是……&rdo;红衣轻一咬嘴唇，&ldo;终身大事，并非仅仅是&lso;不讨厌&rso;而已啊……相反，这样的事，只要有一个死症在，便还是不去想了为好……&rdo;她愈说声音愈轻，言罢抬眸觑一觑他的神色，他屏息黯淡道：&ldo;我曾射过你一箭。&rdo;她点一点头：&ldo;是。将军曾经差点要了我的命，有这一桩事在，纵使您在其他事上完美无缺，我也……&rdo;当时的极度恐惧和伤痛皆是她亲身所历，现在想来都仍觉后怕。那大约是能追随她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了，有这样的记忆在，她实在做不到因为在理智上知道他是个好人便心安理得地接受他。嫁给一个曾经想杀她而未遂的凶手，怎么想都是令人发指的事。&ldo;我知道了。&rdo;席临川低笑着点了头，思量再三后，只将满腹的话皆咽了下去，无言地看了她良久，遂起了身，颔首轻道，&ldo;你保重。&rdo;这是道别的意思了，红衣低着头站起来，向他微微一福：&ldo;将军慢走。&rdo;他叹息着回了一揖，便举步离开了。她没有抬眼，只余光淡看着，知道他一直都没有回头。看来这件事是说清楚了。红衣心里五味杂陈地笑了一声，自言自语地道：日后便可心无旁骛地做自己的事了。齐伯和一当值的小厮面面相觑地看着，席临川已这样魂不守舍地坐了大半日了：胳膊肘支在案上，手支着头，目中无神、面容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