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您这么说可就是诓我了。&rdo;那男子一声笑,&ldo;又不是要办正经的良籍,入个贱籍罢了,南妈妈您让锦红阁里几位当红的姑娘跟陪管事的一个晚上的事。&rdo;贱籍。不知怎的,红衣脑中一懵,恍惚间好似觉得之前早已痊愈的箭伤、踢伤都还在痛,她轻吸了口气看向那男子,黛眉间难隐的恨意舒展不开:&ldo;你说什么?&rdo;☆、重见夜间清扫回廊时还可&ldo;无欲无求&rdo;,上午躺到榻上后……红衣辗转反侧了一上午。怪自己昨日问得太多、听得太多,那些个孤儿目下如何她知道得一清二楚。昨天那人贩子和青楼老鸨谈价没谈拢,老鸨一味地想压价,理由是之后托关系造籍、教她们琴棋书画都还要花大价钱。长大了会是什么模样还不知道,能不能学成也不知道,且还有半途自尽的可能。于青楼而言,这是笔&ldo;风险投资&rdo;。可那人贩子也不肯让步。一路从边境把人带来长阳总要花不少钱,无论老鸨有怎样的理由,他都半点不肯&ldo;降价&rdo;。末了是个&ldo;明日再谈&rdo;的结果,人贩子答应带老鸨先去看看人。至此,红衣便知道了那些孤儿在哪儿‐‐都在城北边十里外的一座废弃的破庙里住着。&ldo;废弃的破庙&rdo;会是怎样的环境不必脑补,这些个孤儿是怎样承受着举家身亡的伤痛被带到长阳城的不敢脑补,红衣只觉得这是一件从头到尾都让人心惊不已的事情。类似的事,从前只在新闻上见过,且还多是案件告破之后才出的新闻。作为旁观者,坐在电脑上骂一句&ldo;丧尽天良&rdo;又或是&ldo;求严惩&rdo;也就完了,后续的事情她还真cao心不上。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还在进行的人口买卖,且就在身边。比她在现代听说过的那么多案件都更要恶劣,那些孩子不是要被卖给无儿无女的父母当做养子养女,而是要被卖进妓院一类的地方,在经历家破人亡之后自己就此落入贱籍,这辈子算是毁得彻底。平躺过来深吸一口气,红衣清醒地告诉自己现在自身难保,管不得这些闲事……可要&ldo;袖手旁观&rdo;也实在很难。良心上总过不去一道坎,那是经义务教育、高等教育外加读过本本前人著作后筑起的道德观,红衣无法摧毁它也不想摧毁。有句话叫&ldo;将心比心&rdo;。她以这身份活了短短几个月而已,已经深刻体会了身在贱籍的难处,这还是她已有一定人生阅历、许多事上知道权衡避让之后的结果,而对那些不满十岁的小孩子而言……要经历这些事情,想想都不寒而栗。自未时起,强定心神地教舞教到了申时,红衣回了房就拽着绿袖往外走,直吓了绿袖一跳:&ldo;干什么啊?你脸上疹子还没好,能好好歇着不能?&rdo;&ldo;去报官。&rdo;红衣一咬唇道,&ldo;城外的那些孤儿被当牲口一样卖,官府不能不管。&rdo;&ldo;……&rdo;绿袖怔了一怔,被她的气势汹汹弄得口气发弱,&ldo;官府……就是不会管啊。你没看见锦红阁在这里面掺合着么?能在长阳城里开青楼的,哪个跟上面没点关系?&rdo;……官商勾结?!红衣心里一沉,顿知事情比自己想得还黑暗些,切齿斥道:&ldo;长阳城不是天子脚下么?他们还真敢……&rdo;&ldo;是天子脚下,可是这种小事,没人告诉天子,天子怎么知道?&rdo;绿袖说着一叹,把她拉回了房里,关了房门认真又道,&ldo;你可别管这事。我不知道锦红阁背后是谁撑着,但若真闹起来……闹到公子那儿,还不是……你吃亏么?&rdo;这话真是有效地让人泄气。想一想先前的事情,红衣知道绿袖这话很有道理。这压根不是&ldo;人人平等&rdo;的世道不说,所谓&ldo;告御状&rdo;之类的事大概也就是存在在戏文里。若真捅了大篓子,哪轮得着她们这些贱籍歌舞姬去&ldo;告御状&rdo;?估计连府门都出不去,席临川一句话就能要了她的命。毕竟……&ldo;大事化小,小事化了&rdo;这话,贯穿千百年都是一样的好用。&ldo;那……我……&rdo;红衣的神色有些发僵,心中大是无力。明知城外不远处有几十个孩子、明知他们面临怎样的处境,若是不管,就和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