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素不相识,肯出手相救已是天大的恩情,今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只如今我有要事在身,不宜久作叨扰,请你让我离开吧。”打断了他的客套,直接表明心意。
长长的路途,有的人注定孑然一身。任何人与我亲近,都没有好下场。
我也不想再亏欠谁了。
六耳看出我的坚决,稍作踌躇,抿一抿唇,点头道:“好。”
他向来行事利落,与我的关系也仅仅点头之交,能称得王侯,就不会在这等小事上纠结。
我是个棘手的麻烦,从认识的第一天起,他就了解。
所以他应的爽快。
我走的也洒脱。
原来一个人了无挂念,是可以活得如此放纵酣畅。
好久,好久好久,没有痛痛快快喝一场了。
白骨夫人陪我走了最后一遭。
也许是六耳授意,也许是她念及与我当初一点点的姐妹情谊,固然这点情谊微不足道,她还是为我折柳相送。
我说:“还会再见的,但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不懂。
我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哈哈笑着:“我醉了,这次是真的醉了。”
靠在她胸前,痴痴看着她优美的下颌线,握住白骨细嫩的柔荑,深深嗅了一嗅,心底突然生出无尽哀伤,泪水决堤般汹涌而出,紧紧抱着她,反复确认:“你会记得我吗?会记得我吗?哪怕过了一百年,两百年,五百年,你还会记得我吗?”
不等白骨回答,兀自摇头:“不,忘了最好。忘记了,你们就可以重新开始了。原本你们就不会认识我,又怎么能记住我。”
我们要尽早地告别,如此,才不会像今日这般狼狈。
记不清后来的事了,唯一能勉强想起的,是嘴里的咸。
是谁哭了。
除了我,还有谁哭了。
七七八八,平生的一些事,一星半点都想不起来了。
终于,隐匿人潮之中。
古人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机未到。
我深以为然,并兢兢业业。
我的足迹遍布四大部洲,所到之处,民不聊生。
不明白他们怕我什么,是怕我手上沾染的无数条人命,还是一语成谶的神机妙算。
可我从南杀到北,杀的都是罪大恶极之辈。
我说你会三更死,阎王就不会留你到五更,这说明,我效率快啊。
讲实话,办实事,有错吗?
有人恨我恨得咬牙切齿,也有人爱我爱的死去活来。
恨我的,是恨我断了他们的财与路,绝了他们的户。爱我的,是爱我为他们铲除异己,给他们铺平了路。
太乱了,太烦了,所以他们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