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命运已经被注定,为什么又要一次一次给我希望呢。
如同一簇簇小小的灯火,风一吹,齐刷刷就灭了。
灯灭了,我的心也死了。
其实天蓬并不想让我和孙悟空见面,甚至,他希望我们永远不要相见。
困在缥缈虚妄的幻境中,我无数次想要离开。每每以死相逼,最终都会被天蓬救下。他千方百计要我留下腹中胎儿,而我吃了秤砣铁了心,拒绝的近乎无情。
风向一旦偏航,任何人都拯救不了。
记不清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肚子渐渐显山露水,将要藏不住了。我愈狂躁,某一日,天蓬照例送来安胎药,被我故意打翻在地。而他似乎也憋着心事,见状,终是忍不住,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道:“齐天大圣同司云的紫霞仙子在一起了,天庭都已经传开了。”
他有意往我的伤口撒盐:“孙悟空明明可以为了你将我打死,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你知道其中缘由吗?因为那日,有一个人一直在劝着他,与他识利害,讲轻重,与他温言软语,谆谆善诱。”他问:“你可知那人是谁?”
看着天蓬,就像看着一个仇人,除了想将他千刀万剐,多一句话都不愿说。
天蓬顿了一顿:“之心姑娘是个聪明人,想来你已经猜到了。”
今日一番直言相告,显然是他沉不住气,天蓬控告似的揭露一切,那腔调中却带了些愠恼与不平,还有些捉摸不透的失落。
他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断绝我的念头,我心知肚明。
可是他不知,从他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我虽面上轻蔑,不以为然,其实内心早已山呼海啸,待他说完,已经近乎万念俱灰了。
双手紧握,指尖不住的抖,极力克制着,咬着牙,又觉得冷,更多的,是被人推落悬崖的恐惧与无助。
这一份恐惧无助,因无法与外人所道,无法寻求庇护,更加的令我不安,狂躁。
那样短的时间,我不知道,该是多么猛烈的攻势,才会让孙悟空忘却誓言,抛弃与我往日的情分,重新的,全面的,再去接纳另一个人。
我不相信他是这样的人。
天蓬道:“感情嘛,都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何况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两个人,但凡有个机遇,便是那天雷勾动地火,任谁都分不开。之心姑娘,你是个很好的女子,可是于他而言,却不是最正确的选择。”
也许天蓬说的,是实话。诚然,实话都比较伤人。
低垂的眼睫无力抬起,盯着一汪迷雾四起的水面,蹙紧双眉,不愿在天蓬面前丢人,想哭,下一刻又扑的笑道:“我以为我们会守得云开见月明,没成想,终究是——”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我不怪他,我只恨我自己。
他也会恨我吧。恨我的不守妇道,恨我的不告而别。
都是我欠他的。
与其活在痛苦中度日如年,彼此分开,或许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哥哥,我真的,很难过。
很难过。
痛苦,内疚,绝望,扑面而来的窒息感令我肝肠寸断。
毫不隐瞒,曾经缺乏安全感的时候,也臆想过他可能会去找那位仙子。
我以为自己会疯,会报复,会不择手段的拆散他们。
可是,现在,就连回去看他一眼的资格,我都没有。如此卑微,如此灰头土脸,就像一只胆小的老鼠,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敢做。
当灵魂开始干枯,过往的一切繁华与未来触手可及的光明将一一陨落,无一幸免。
沉浸在莫大的哀伤中,眼睛又肿又疼,天蓬在耳边不知又说了什么,我魂不守舍,什么都没有听进去,根本没心思,也不愿意理会。
我憎恶眼前这个人,是他摧毁了我,他将我美好的希望毫不留情的碾碎在泥土里,如果有可能,我恨不得立刻与他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