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声叹息。&ldo;还会再有孩子的&rdo;，我小产后醒来的那天，他也说了这样的话。诚然，那次小产并未导致我终生不能生育，但今时今日……隔了三个月而已！芳琼章，她有孕了。偏偏这么快，偏偏是她。我大概是整个皇宫里最不愿见到那个孩子的了。仰首猛饮下一杯，辛辣贯喉而过，在胸中撩起一阵发闷的灼热，连心速也变得快了，一下下的撞击着，撞出所有的压抑。想哭，又想叫出来。事实上却哪样也做不得，唯有再灌下一杯，试图让自己的心醉下去。纵知如此连饮必定会让旁人瞧出异样，也顾不得那许多旁人的看法了。上苍太不公，总能让心存恶念之人过得一帆风顺。再去拿那酒壶，宏晅先我一步拿住了他，提手递给了怡然端走。怡然送走了酒壶，奉了盏茶上来，跪坐在我与宏晅二人之间，一边递茶一边低垂着眉道：&ldo;陛下知道您为何不痛快，可有人不知道。宫里的事，传来传去不一定传出怎样的误会，娘娘体谅吧。&rdo;宏晅听言不着痕迹地向她一颌首，执箸夹了菜放到我碟中，如一切正常般浅笑：&ldo;喝了那么多酒，吃些东西。&rdo;&ldo;陛下。&rdo;在众人的恭贺中，芳瑶章已喝了不少，温和的果酒仍让她双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显得幸福满足。她柔弱地婉拒了接连不断的敬酒，再度行至御座前，醉意姗姗，&ldo;宫宴瞧着也差不多了，臣妾听说宴后便是各自回宫小聚，可这中秋本是团圆佳节，民间犹是重视此点，各自回宫不免少了团圆之意。&rdo;她言罢眼睫轻动望着宏晅，笑意朦胧温柔。宏晅和煦一笑：&ldo;你有什么别的主意？&rdo;&ldo;各自回宫也不过是在各宫赏月罢了，何不阖宫一起？&rdo;她说着柔荑支了下颌，认真地思索片刻，遂豁然笑道，&ldo;御花园许是乏味了些，但湖边定是不错的。玉轮在天映水，自是绝好景致。&rdo;宏晅欣然点头：&ldo;好，就依你。&rdo;芳瑶章似乎感到有些意外，喜滋滋地一福身：&ldo;谢陛下。&rdo;若不是有孕，这样劳动六宫的事哪里轮得到她开口？在座的高位宫嫔面色登时都有些不自在，今日萧修容抱恙未来，如是她在，大约也会不快。中秋时让阖宫一起浩浩荡荡地去赏月，就是她宠冠六宫时也没有过这样的建议。这边宏晅慡快地应下了，就听到一声稚嫩的哈欠声，永定帝姬伸手环在顺姬的脖子上，迷迷糊糊地问她：&ldo;母妃，什么时候回宫？好困……&rdo;我眺了一眼坐在我席位旁的ru母林氏，元沂已倚在她怀中睡着了，只有年纪最长的皇长子仍算精神。芳瑶章娇笑着向永定帝姬道：&ldo;今儿个团圆节，帝姬等一等，一起赏了月、向月娘娘祈了福再回宫去歇息可好？&rdo;她的手搭上尚不显形的小腹，笑意愈深，&ldo;就当是为你的小弟弟祈福，好不好？&rdo;殿里气氛一冷。她才刚有有孕而已，讲出这样的话分明是自信怀了个皇子，才敢如此胆大地支使长帝姬去为他祈福，说话前也不曾问过顺姬的意思。话说得和善，旁人不好说什么，顺姬脸上虽有些挂不住，但她到底是个素来和顺的性子，又碍于宏晅在场，也哄着永定帝姬道：&ldo;嗯，一起去祈了福，看一看月宫里的玉兔，母妃再带你回宫，可好？&rdo;永定帝姬却似乎对玉兔并没什么兴趣，歪着小脑袋看着芳瑶章寻思了半晌：&ldo;我又要有个小弟弟？&rdo;顺姬笑睇荷瑶章一眼，低头道：&ldo;是呢，你芳母妃要有孩子了呢。&rdo;永定帝姬又认真地想了一想，偏过头看看睡得无知无觉的元沂，又看看芳瑶章，脆生生道：&ldo;不要，我有元沂弟弟了，我要个妹妹！&rdo;童言无忌却硬生生地驳了芳瑶章的话，有人已忍不住&ldo;嗤&rdo;地笑出来，定力好些的也是一副忍笑的神色。我举杯啜茶掩住笑意，放下茶盏和颜逗她：&ldo;宁母妃日后给永定生个小妹妹好不好？&rdo;永定帝姬一双明眸再一次看向元沂，断然拒绝：&ldo;不好！&rdo;这下我当真不明白了，好奇地问她：&ldo;为何？&rdo;&ldo;元沂说他想要个弟弟！宁母妃是他的母妃，还是听他的吧！&rdo;永定帝姬认真地大声答道。这下众人不必强忍笑了，殿里一片笑声，倒也缓和了芳瑶章适才的尴尬。宏晅笑指着顺姬：&ldo;朕和晏然都不知道这回事，这丫头都是哪儿听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