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她又来贺我晋封之喜了。她径自在我对面坐下,双手托着下巴认真地看着我,直看得我不自在,问她:&ldo;怎么了?&rdo;她一双眸子明亮地看着我,一字字道:&ldo;姐姐骗我。&rdo;我知道她是指我嫁人之事,却无言解释,只淡一笑:&ldo;本无意如此。&rdo;她仍是托着下巴,眨了眨眼,认真道:&ldo;看姐姐这个样子,陛下说得倒真没错。&rdo;&ldo;什么?&rdo;我不解其意。因着她年纪小,入宫之后也没侍过寝,面圣的机会屈指可数,不知二人是什么时候聊过,还说起了我?她坐直身子,敛去笑容,竟瞬间显得成熟了几分:&ldo;前阵子我去御花园散心,碰上陛下和静婕妤便一起在亭子里坐了聊了几句。陛下说你在御前服侍了这么多年,突然要嫁人了还真舍不得,婕妤娘娘就开玩笑说陛下如果舍不得就留你做妃嫔好了。结果陛下说……&rdo;她轻咳一声,学着宏晅的腔调一叹气,道&ldo;晏然那丫头你还不知道?这么多年虽说是身在奴籍做着宫女,心气儿可是一点没减,朕还是让她嫁出去为人正妻的好。&rdo;我心中一动,他终还是知道我的心性为我想过,若不是昨晚喝了酒……我长长地一声叹息,听她幽幽道:&ldo;姐姐,其实……这样也挺好的。&rdo;我似无所谓地笑一笑,兀自倒了杯茶轻啜一口:&ldo;事已至此,日子总还得过下去,好或不好并不重要。&rdo;&ldo;怎么不重要?&rdo;她微瞪起眼睛,快言快语地反驳我,&ldo;若早早就觉得不好,牵强地活着还不如死了轻省。&rdo;以她的年纪和阅历,说出这样的话我并不意外。也不愿多做无谓的解释,略一静默,带着点乏意道:&ldo;但凡活着,总是不如死了轻省的。可很多事,只有活着才能办到,一死了之终归是什么都没有。&rdo;譬如我的兄妹,只有我活着,才有可能再见他们一面。她安静地低头思索着我话里的意思,我勾唇一笑:&ldo;我随口说说,你别琢磨了。日后我这汀雨阁你能不来便别来,不是不爱见你,只是你不能违了太后和皇后的意思。&rdo;她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低低道:&ldo;知道,那些事我也听说了。可是……是陛下要姐姐,怎么是姐姐的错?&rdo;我温颜而笑:&ldo;宫里的事,你慢慢就懂了;在不懂的时候,谨慎些总是没错的。&rdo;翌日一早,按规矩去长秋宫昏定晨省。昏定晨省之事除却患病或是有孕等情况可禀明皇后免去外,嫔妃每日必做,就如寻常人家的妾室向正妻问安。今次是我娘子来得好早。&rdo;昏定晨省,六宫妃嫔皆会到场,座次便是按品秩由高到底排的。我刚封了从七品琼章,宫中比我位份低的宫嫔只有三人,其中胡采女属散号又不设席,我的座位便已是在离殿门口很近的地方了,行上十数步才是皇后的主位。&ldo;这刚什么时辰,本宫就遥遥地见着蓝菊往里请人了,还道是谁来得这样早,原是晏尚仪。&rdo;一女子边踏进正殿边朗声笑说,语中带着几许讥刺。我只做不理,站起身施施然一福:&ldo;容华娘娘万安。&rdo;